沉寂的房中终于传出一声低咳,略显疲惫的声音微哂道:“终是你来了。”
院中微一沉默,随即只听一声叹笑道:“舍我之外,谁又有资格来呢?”
话音方落,门扉顿启,来者已然举步迈进邢振梁房中。但见他身披漆黑罩袍,上覆同色兜帽,连双手都戴了黑色的手套,俨然透着十分的幽暗神秘。
打眼只见邢振梁正端坐榻上,根本毫无病患缠身之像,来者这才微颔首道:“你果然无事,只可惜如此忠仆一心为你着想,你怎么忍心看她送命?”
邢振梁双眼望天,显见不豫的道:“那不孝的丫头打定主意要跟野男人私奔,又指使这贱婢整日扰我清静,我未曾劈了她,已经算是百般隐忍了。”
来者略一沉默,低头咳声道:“纤羽之事,我向你郑重致歉,若非官行事过激,她应该不会如此。”
邢振梁神色一黯,闭目叹息道:“那丫头本来便是官的人,只是……罢了,你此来何意但说无妨。”
来者抬起头来,轻咦一声道:“老友此问倒让我糊涂了,莫非你已经忘了自己的使命?”
邢振梁缓缓摇头道:“我当然不会忘,然而天时不至,我纵然有心也是枉然。”
来者似是一滞,皱眉讷讷的道:“昆仑玄铁、天山寒锻、森罗冥晶、火海地炎皆已齐备,可与你配合之人又恰在此时现世,这正是九天十地庇佑我族之意,老友你却又以天时推脱,这岂不令人生疑?”
邢振梁听罢哂然道:“既然不相信我,又何必多番擘画筹措?神宫若有能人代我之位,我自然甘愿让贤,老友照实回禀国司吧。”
铿锵之语掷地有声,来者一时之间无言以对,片刻方苦笑道:“罢了,老友既然心意已决,我自会禀明国司,再全力为你筹划。”
邢振梁面色稍霁,却又叹口气道:“纵然国司有神鬼莫测之能,但天时又岂是人力所能忖度?倘若九天十地当真庇佑我族,我定会坚决履行使命。”
来者深沉一笑道:“此事不劳费心,老友只须安心整备,国司自会为你谋得天时。呵……我族既已逆天而立,天时又能奈我何?”
邢振梁眉峰一攒,半晌方淡淡的道:“老友说的不错,我族既已逆天而立,便该有与天为敌之志,我慕冲在此诚心祝祷,静候国司再展不世神能。”
河东太行,残风之巅,两条人影卓然而立。
日出之刻,遍洒清辉,只闻一声轻叹道:“选在此局入世,可嫌为时尚早?”
微微一顿,却听清雅声音悠悠的道:“西疆暗云已起,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迟疑片刻,终听洒然一笑道:“既是如此,便看天命是否眷顾我刀剑封疆。”
一抹自信划过绝代无匹的面庞,唯余清冽龙吟道:“藐八荒谁为雄主,问苍穹可敢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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