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蒸气更加浓郁,原先是伸手不见五指,如今却是完全黑暗一片,水汽扎入众人眼睛之中,竟叫人眼睛生疼,直往外掉眼泪。
在剧痛之中,欧文耳边不再是哧哧的响声,而是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还有骨肉被摧折的可怕声响。
【那人进来了?】
欧文只感觉后颈发凉,豆大的汗珠浸湿长袍。
【眼下能做的,只有逃跑而已!】
不知怎么的,这个念头一出现,欧文便将那些荣誉,脸面一并丢到了脑后,再想不起来。
尽管自觉与尹秀的实力不相上下,如果正面交锋,没有失败的可能,然而此刻他们的阵容已经被冲散,即便他想奋起对抗,似乎也已失去了正确的时机。
眼下唯一正确的事情和选项,只剩下逃跑而已。
一打定主意,欧文便不再犹豫,立即就要抽身远遁,在这迷雾消散之前找到一条退出的路。
有时候这迷雾是可怕的阻碍,叫他们失去获胜的机会,然而有时候它又是绝佳的屏障,叫欧文能在眼下抓住机会逃走。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克虏伯先生,您时常说的这句话,在此刻显得无比正确啊。”
抛下众人,欧文毫不犹豫地退出去。
另一头,克虏伯却是没察觉到他的心思,只是不知道时候取下了背上那柄长杆猎枪,将它端在手里,警戒着周围的动静。
在他的周围,那些原本紧紧簇拥着他的护卫,早已因为那接连而来法术的冲击而四散出去,此刻只剩他一个,还有零星的火枪爆鸣声。
在南美洲的热带雨林里,他也曾遭遇过这样的大雾,食人族,祭祀邪神的土著藏身于密林和迷雾之中,画着油彩的脸庞上是凶神恶煞的眼睛,于某处打量,跟踪着他。
然而于他而言,尹秀不是食人族,也不是土著,他的力量和智慧都比那些部落的战士强的多,他是狡猾的猎手,阴毒的恶魔,热带雨林最可怕的毒蛇。
看不见目标,手里这结构精密,火力强大的枪械,反而成了容易伤人伤己的累赘。
就在他举目四望时,在他的背后,突然响起一阵破风的声响。
克虏伯后背寒毛当即竖起,他立即向前翻滚,扭过身去,一枪对着背后射去。
砰!
无数弹丸从喷着火光的枪口中喷薄而出,血花四溅,一具身躯倒下。
克虏伯不由地松了一口气,然而等他稍微看清楚那具身躯后,却不由地眼角泛起了血光。
被他打成马蜂窝的,不是尹秀,却是身着长袍,十二位高桌法师之一的欧文!
这时候欧文瞪大着眼睛,嘴角流着血迹,满是不甘的神情。
克虏伯一时之间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杀了这位声名卓著的**师,还是他先前已被尹秀杀死,此刻充当了盾牌。
在他头皮发麻时,一样冰冰冷冷的东西抵到了他的咽喉上。
尹秀举着嘲风剑,笑容一如之前那样冷漠。
“可惜了。”
克虏伯叹了口气,“那些我所向往的文明之谜,先民留下的宝藏,古代艺术家们的心血,王朝背后的密辛,掩藏在土层底下的秘密,都与我无缘了。
我这个探险家的旅途,似乎走到终点了。”
顿了顿,他又笑了起来,“小时候,我的家庭教师问我,长大以后想做什么。
我跟那位女士说,我想进入雨林,深山,海沟,荒漠,极地去寻找那些遗迹祭坛,将这世界上的秘密全部纳入脑海之中,破解先民留下的寄语。
她当时只是微笑,我没在意。
如今我明白了,她似乎是在笑我的梦想不切实际,又或者只当那是小孩子的幻想,觉得有趣而已。然而……”
克虏伯瞪大眼睛,“我不觉得那是什么幻想,或者随口提起的玩笑话而已,这不像是一个人因为读了骑士小说而想去当骑士,看了某本探险日记就想当航海家,是一时的冲动或者癔症。
于我而言,这是真真切切的想法,最纯粹的梦想,你能懂吗?”
嗤!
尹秀手腕一转,克虏伯的头颅冲天而起,落在地上。
“妈的,倒斗就倒斗,说那么多冠冕堂皇的话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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