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检司。
只说在那艘跨洲渡船风鸢之上,就有崔东山炼制的一众金甲力士和符箓傀儡,其中将近一百的“山水点检”,被崔东山分别命名为雨工、金师、挑山工、摸鱼儿等。此外还有两百多机关傀儡,前者散落桐叶洲各地,除了细致描绘各地山水,还可以顺带着顺手牵羊,寻宝捡漏,见好就收。至于后者都已投入到大渎开凿中去。
经制局。
简单来说,最重要的职责,经制局就是负责设置一宗诸峰的名额编制,比如可以建议一座祖师堂摆放几张座椅,每座开峰的山头适宜拥有多少名嫡传弟子,内门外门弟子的数量,都归经制局管辖,同时权衡诸峰、各座道场之间的山水界线。关于那些未来适宜开峰的山头,给出先后次序和人选评点。只是相对而言,官身没有礼制司那么清美。
香火局。
安排传道和护道人,与山上盟友的人情往来,兼顾记录每一位弟子档案秘录,背景履历、历练过程和评点优劣,需要的时候,礼制司和功过司官员都可以来此调阅。大体上在内归礼制司,在外归香火局。
钩沉局。
寻找适宜修行的剑修胚子、天生的道种,有学武资质的。总归就是负责下山秘密寻找合适的弟子,带上山门修行问道。
秘书局。
保管珍藏所有书籍,灵书秘笈,剑谱拳谱。由曹晴朗负责。
云游司与水府,泉府与度支司,礼制司与经制局,以及礼制司与香火局,好像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职责重叠。
此外按照这种衙署设置的框架之下,只说神仙钱与真金白银。密库宝物,包括法袍,法宝灵器等。道书秘籍。三者就此分开。
酿造局。
给诸峰分配饮食药膳,酿酒煮药,炼制灵丹妙药,日常饮炭薪柴之事,文房清供、灯烛等供给。
旧龙宫教习嬷嬷出身的老虬裘渎,元婴境,老妪的道场,位于绸缪山水源处的婆娑峰。修行之时,偶有道气流溢,就可以增添一山水运。由裘渎掌握酿造局。
营造局。
类似山下朝廷的工部衙门,掌管宗门所有营造事务,铸剑炼物,开辟山上道场府邸,建造渡口渡船,山泽苑囿园林、草木花果等事。营造局暂时由崔东山主持具体事务,佐官是剑修陶然,这位才登山没多久就已经名声鹊起的金丹境剑仙,道场在那仙都山朱砂峰。此外还有那三位来自旧玉芝岗淑仪楼的兰贻,俞杏楼,傅祝。曾经担任过渡口督造官的三位修士,境界不高,两观海一洞府,但是做事认真,且有一技之长。
刻书局。搜集购买一切孤本善本书籍。由担任书院山长的种秋负责,青同次席担任副手。
花月局。
就很简单了,掌管青萍剑宗的所有镜花水月。
这也是米大剑仙头回想要主动挑起一份重担的职务。
在这张地图上,出现了多个别说是青同、就连种秋和曹晴朗都感到陌生的名字,多是担任各司局衙署的佐官。
比如其中就有一个叫“稗官”的,就同时担任经制局和刻书局的佐官。
青萍剑宗,暂时还是一主两辅的三山格局,除了祖山仙都山,还有云蒸山和绸缪山,各自主峰为吾曹峰和景星峰。
山脚的渡口,名为青衫渡。
密雪峰的山脚那边,小陌将一处浅滩命名为落宝滩,在那边搭建茅屋。
吾曹峰是宗主崔东山的道场,还是云蒸山的首任山主,景星峰归属师弟刚刚结丹的曹晴朗,暂时还不是绸缪山的主人。年轻一辈剑修当中,谁率先跻身玉璞境,就会自动成为吾曹峰的下一任峰主,顺势担任第二任云蒸山的山主。而青萍剑宗以后的宗主,从下任宗主曹晴朗开始,都会从景星峰中走出,类似玉圭宗的九弈峰。
如今的新规矩,只要时日久了,就会成为一种历史悠久的传统。
既然是剑宗,作为祖山的仙都山,就是剑修的练剑之地。绸缪山那边,剑修之外的练气士。云蒸山,则是武夫居多。
云蒸山,裴钱选择了青竹涧旁的钓鱼亭,结茅落脚。
当师父的陈平安,选择在此山稍高的酩酊峰建造私宅。
作为次席供奉的青同,按照山上常例,得以占据一处山头开辟为自家道场,绸缪山的翼然坪,属于仅次于景星峰的第二高。
有此安排,其实用意很简单。
陈平安希望青同道友,能够担任曹晴朗这位得意学生的幕后护道人。
青同自然对此心知肚明。
在曹晴朗跻身上五境、担任第二任宗主之前,都需要他多上点心了。
终于靠两条腿一路走到了鱼鳞渡,嫩道人双手负后,捧场一句,“崔宗主真是家大业大啊。”
崔东山带着黄衣老者一起走上船板,笑道:“哪里哪里。”
在这之前,姜尚真与冯雪涛,刚刚进入那座屋子。
所以等到嫩道人一进入屋子,放缓脚步的崔东山,就顺手轻轻关上门。
屋内有桐叶洲镇妖楼青同,飞升境练气士,且是半个止境武夫。
道号青秘的飞升境修士,野修冯雪涛。
落魄山首席供奉姜尚真,青萍剑宗首席供奉米裕,两位大剑仙。
再加上一个负责关门的崔东山。
面对这么个阵仗,嫩道人差点当场炸毛。
崔东山微笑道:“嫩道长,关起门来说句自家话,先前那封书信其实是假的,晚辈开个小玩笑,前辈不会生气吧?”
嫩道人嗯了一声,板着脸点点头,“无伤大雅,都是自家人嘛。”
然后崔东山就很殷勤热络得拽着嫩道人的胳膊,非要让这位前辈坐在宗主的那张椅子上,嫩道人推辞不得,只好落座。
崔东山就仔细说了三府诸司局的设置,初衷是什么,职责界线在哪里,为众人娓娓道来。
有了嫩道人在场,冯雪涛这个外人,就没有那么不自在了。
崔东山说得细致,聊了差不多足足半个时辰,这才大手一挥,撂下斩钉截铁的一句话,若无异议,那就散会。
让周首席跟着,再单独喊上陶然,崔东山准备让这位陶剑仙,不用在桐荫渡船这边待着浪费光阴了,立即动身赶去燐河畔那座茅屋,渡口营造一事,已经从纸面落地。
至于嫩道人,留在屋内,与那青同叙旧几句。
到了船头那边,崔东山笑眯眯道:“陶剑仙,我还是那句话,静候佳音,等你跻身元婴,我就让礼制司那边,帮你大办一场开峰庆典。”
陶然没好气道:“做梦算不算数?”
崔东山伸出手掌心抵住下巴,似乎在认真考虑陶剑仙的这个自嘲说法。
陶然很怕这个思路异于常人的宗主,立即改口说道:“修行一事,我肯定不会懈怠,但是结果如何,成与不成,还得看命。”
崔东山指了指周首席,笑道:“之前我们约好了的,让你骂几句姜尚真的,这会儿只管唾沫四溅,开骂!”
姜尚真虽然一头雾水,还是笑着提醒道:“陶剑仙,事先说好,骂归骂,别动手。”
早先陶剑仙在陈隐官、小陌和米裕那边,何等豪气干云,如今当真碰见了姜老宗主,竟然脸色尴尬局促起来。
崔东山戏谑道:“陶剑仙你这个人怎么回事,瞧不起我们周首席吗,是觉得境界不够,不配你教训几句?”
陶然讷讷道:“崔宗主就别拱火了。”
崔东山看似调侃道:“那今天就算了,陶剑仙还有没有那种想要骂的大活人,以后有机会,我都一一给你找过来。”
陶然显然也给说急了,说道:“尽扯些有的没的,总这么阴阳怪气,怎么当陈山主的学生,我看他就没什么架子,像读书人。”
崔东山与姜尚真对视一眼,大笑起来。
陶剑仙的这番说辞……似乎很有道理,他们不宜反驳。
陶然告辞一声,祭出一艘符舟,离开鱼鳞渡。
姜尚真趴在栏杆上,笑道:“怎么折腾这么一出了。”
崔东山双手抱住后脑勺,“不是信不过谁,而是人多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多,总得找点事情让他们做做,一个人啊,就不能太无所事事,游手好闲,很多本不该成为问题的问题,纯粹就是闲出来的。”
姜尚真问了个很内行的问题,“以后青萍剑宗诸峰修士、武夫,他们挑选亲传弟子,你也要管?”
崔东山微笑道:“平时就是个做做样子的空架子,一般情况,不会真管,走个过场而已。”
只是当崔宗主真想要管的时候,也就可以管上一管了,而且属于那种有据可查的名正言顺的管束。
崔东山抬起双手,十指交缠。“互为卯榫,就牢靠了。”
只顾着个人的感受,追求纯粹的自由。
唯有作逍遥游的陆地真人,野修散仙是也。
崔东山没来由问了一句,“周首席,你觉得何谓喜欢一个人?”
姜尚真笑了笑,“大概是如坠贼窟,任你杀贼如麻,依旧敌不过。”
仙都山,谪仙峰扫花台。
隋右边手持一把痴心剑,剑光清亮如雪光。
她唯一的弟子,小厨子程朝露如今在那座洞天道场之内练剑。
山脚落宝滩那边,出现了一位好像云游至此的老人。
隋右边蓦然瞪大眼睛,颤声喃喃道,“先生,先生?先生!”
龙泉剑宗,犹夷峰。
刘羡阳,终于出关了。
确切说来,就是长长久久睡了一觉,不再是以往那种打个盹儿。
看着活蹦乱跳的刘羡阳走出屋外,赊月松了口气。
刘羡阳脸色古怪,以心声说道:“我又见到了远古天下十豪之一的那位剑修。”
既然刘羡阳都这么说了,其实对此并不感兴趣的赊月,只得假装好奇问道:“然后呢?觉得你是个天才,一高兴,就传授你几手高明剑术了?”
刘羡阳神色复杂,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摆摆手,“与他有个约定,以后再告诉你细节。”
赊月问了个比较感兴趣的问题,“打架很厉害?有多强?”
刘羡阳点头道:“曾经跟随他走了一趟落宝滩碧霄洞,我只能是远远观战一场,看不真切,反正赢得很轻松。”
赊月咂舌不已,刘羡阳要是这么说,那位十豪之一的剑修,到底是怎么个强,就很直观了么。
刘羡阳走到崖畔蹲下,随手摸起脚边一根甘草,掸去泥土,叼在嘴里,细细嚼着。
宗门群山搬迁至此,眼中所见风景就有不同了。
远处有山,古名白岳,山中崖刻极多,“攀云捧日”,“人间天上”等,传说有百余处之多,刘羡阳没有具体数过。
虽然名为白岳,山色却赤如朱砂,每逢阳光照射便会灿若晚霞,宛如女子涂抹胭脂。
远处有湖,每逢风吹水面,像是一把被打碎的镜子。此山与此水,都在一县境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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