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此种种,光是想想都让人心力衰竭。
虽然苏菲的话确实听着很“诚恳”,但是现如今在深知内情的人们听过来,反而有一种反讽效果拉满的感觉。
现在变成了完全的烂摊子,儿子们依旧不成器,儿媳形同软禁跟自己离心离德,更遑论孕育下一代继承人了,而外孙则跑路到了法国另起炉灶当了皇帝……
当然,苏菲知道,这绝对不是老皇帝想要听到的答案。
至于他们的“私情”……在皇室,那点破事能叫事吗?皇帝才无所谓这个,平素他们过于亲昵的往来,他都只当没看见。
她不敢相信自己终于迎来了转机,但现实情况好像真的是如此。
显然,这位首相是在暗示,自己能够得到这个机会,全靠他在皇帝面前说了好话。
“你有这样的觉悟,那也很好。毕竟,你是我的儿媳,这座宫廷,这个国家,也有你的一份。在我离开人世之后,这里终究还是要交给下一代来照管的,所以,我只能祝福你在未来可以呵护好它。”
于是,她跟着侍从官一起来到了皇帝陛下的会见室。
“其实,你心里还有怨恨吧?因为我折磨了你。”
“我怎么敢怨恨您呢?”苏菲暗暗咬了咬牙,然后小声回答,“这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如今我已经深刻反省了自己的错误,并且时时在为此痛悔。”
只是,眼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哪怕再怎么厌恶这个儿媳,现在也要将她重新摆回台面上了。
但是很快,她又自己掐断了这个想法——她怕自己这完全是多想,还不如静观其变,免得到时候又失望。
所以,不管两个人关系多么恶劣,如果自己死了,那么在两个儿子都不怎么顶用的情况下,她也是帝国皇室下一代撑持门户的唯一人选——除非他愿意让自己的皇弟们站出来掌权。
回想当初,他们一起在这里徜徉,写诗读文,是何等舒心畅快?
现如今,再想要重温旧梦,又不知道是何时呢?也许是永远吧。
“好的,陛下……我会写信的——”说完之后她又看向了梅特涅,“为了避免泄露国家机密,或者引发什么意外的纠纷,每次写完信之后,我都会让首相阁下审阅,您觉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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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皇帝静静地看着儿媳妇的表演。
但无论如何,苏菲是他的儿媳妇,无论她犯下了什么过错,哈布斯堡家族都是绝不可能离婚的,自己要么毒死她要么就只能认了。
苏菲知道,无论自己写什么,在送过去之前都会被审查,所以干脆以退为进,主动提出,更显得自己问心无愧。
说实话,他也不在乎对方到底真心不真心——毕竟,你能指望一个皇室成员有什么真心吗?谁也没有。
只能说,这就是玄奥莫测的命运吧。
……还有这种好事?
苏菲的心里顿时狂喜。
不过仔细想想倒也正常,如果想要拉近和艾格隆的关系,又有谁比自己说话更有分量呢?
皇帝可以说自己“死后”如何如何,苏菲可是不能乱说的,所以她只是低着头,等着皇帝的训示。
“陛下,我将永远感激您的宽宏大量,并且牢记您的教诲……今后我一定会以您为榜样,尽自己全力去支撑皇室和国家,哪怕鞠躬尽瘁也在所不辞——”
反正,梅特涅这个老东西,以后有的是办法揉搓。
本来,他的如意算盘是将外孙拴在国内,为他找一门联姻的亲事,得到财富和权势,而苏菲和他的感情,也足以让他有动力来撑持门户。
苏菲的任性妄为,给了自己重点监控的外孙创造了逃跑的机会,所有的盘算都随着他逃离维也纳而一扫而空。
她正愁没有合适的理由和自己的妹妹、以及远在法国的艾格隆联系,却没想到这个难题,居然被这么轻易就解决了。
“是啊,陛下,从我嫁过来,已经过去七年了……这七年来我以这里为家,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让我沉醉,让我眷恋,我很庆幸命运让我可以成为这里的一份子——”
在这之前,她必须活着,并且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