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有意思,程千帆和侦缉大队的汪康年有仇,吴山岳是汪康年的顶头上司,结果这两人竟而关系颇为不错。
……
“等一下。”程千帆突然冷声说道。
况有礼的脚步停下,同时心头一惊。
“况队长忘了你朋友了?”程千帆说道。
况有礼心中更惊,他强忍慌张,不解的表情看向程千帆。
小程总笑了笑,指了指老老实实排排站的那些舞客。
众人明白小程总的意思了,有那些和况有礼认识的舞客立刻聒噪喊叫起来,“况队长,我是老六啊。婆婆弯的老六啊。”
“况兄,小弟在这呢。”
“况叔叔,俺是张白明家的老幺啊。”
况有礼看了一眼这些‘熟人’,心中苦笑,却又不得不承小程总的情。
他指了指第一个开口的‘老六’,“程总,老六是我家亲戚。”
“放人。”程千帆微微一笑。
“是。”鲁玖翻答应一声,将从二楼某个房间抓下来的这个‘老六’往前一推,“请吧。”
老六朝着鲁玖翻抱了抱拳,又冲着小程总鞠躬,跟随着况有礼离开。
程千帆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打了个哈欠,他摆摆手。
大头吕站出来说道,“好了,诸位皆是受到庞水蒙蔽之人,被点名的,到了巡捕房,查清楚事情大小,请了保人,便可回家了。”
“其他人,过来登记,记住了,是登记姓名,就是你姓甚名谁,住在哪里。”
看着大头吕在忙碌,程千帆点燃一支香烟,站在门口。
霓虹灯闪烁,他的身体一半被红色紫色的光影笼罩,一半在黑暗中,空中有雪花纷纷杨落,再度染白了他的发丝。
他微微皱眉。
今日确实是好险,他根本不晓得己方的同志竟然会出现在‘皮球舞厅’。
他看到刚才自称‘老六’的那个人,此前被从楼上押下来的时候,大惊。
这个‘老六’曾经有过一个隐蔽身份,这个身份在法租界的户籍证明也是出自他手。
程千帆见过照片,虽然不知道这位‘老六’姓甚名谁,在组织内部的身份地位,但是,他知道此人是自己的同志,且地位不低。
因为他当时经手的那些户籍证,基本上都是江苏省委、上海市委从苏区以及苏俄返回的中高级别干部、领导。
当时‘竹林’同志曾经开玩笑说,反动派若是抓了‘小火苗’,基本上就能将江苏省委、上海市委几乎一网打尽了。
程千帆当时很生气,他说他不喜欢这个玩笑,他说,‘竹林’同志这话是对他的党性的质疑,这是怀疑他对党的忠诚,他说自己即使是被捕了,定然坚贞不屈,做一个钢铁意志的布尔斯维克。
‘竹林’同志便向他道歉。
‘火苗’同志接受了‘竹林’同志的道歉。
大半年后,特科被破坏,大批同志被捕、失踪、牺牲,‘竹林’同志在雨花台英勇就义!
程千帆‘认出’了‘老六’同志,正在想着如何不着痕迹的放了此人,最好是找个理由放了一批人,如此才能尽量避免留下隐患。
却是没想到侦缉大队的况有礼竟然‘选择’带走了这位绰号‘老六’的朋友。
程千帆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他未免陷入思考,两种可能:
其一,况有礼和‘老六’确实是远房亲戚。
其二……
就在此时,有巡捕跑过来向小程总耳语一番。
“带我去看看。”
“是!”
……
程千帆盯着地上的脚印看,有些脚印已经被新雪重新盖上一层,观之略模糊,有的脚印依然很深。
他抬头看了看二楼。
“应该是从二楼跳下来的。”负责在院子里勘察的豪仔汇报说道。
程千帆点点头,从二楼跳下来,脚印会较深且有滑痕。
“问了没?”程千帆问道。
“问过了,不过没什么有用的。”豪仔摇摇头,“楼上是舞客跳累了或者是赌累了后休息玩女人的地方。”
程千帆点点头,二楼的特殊性,使得舞厅的侍者也很少会来打扰。
响起‘老六’便是从二楼被押解下来的,程千帆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