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弟对于兄弟单位一直秉持高度的不信任态度,他对军统上海区便是一直格外防备,甚至可以用比防备日本人还要防备上海区。
用二弟的话说,日本人想要揪住上海特情组的尾巴很难,但是,他们抓上海区的那些蠢货是颇有心得,上海特情组一旦和上海区有牵连,那就等于是将小辫子拱手塞进日本人的手中。
想了想,想到自己将在南京做事情,卢兴戈对于军统南京区也是不那么放心,此前即使是远在上海,他也是时常听说南京这边很是出了不少事情的。
“南京太重要了,汪填海是一定要将南京紧紧地掌握在手中的。”程千帆思忖说道,“不过,梁宏志毕竟已经在南京经营多年了,这个人不会轻易放弃对南京的掌控权的。”
他对卢兴戈说道,“我得到消息,为了增加此后在汪填海政权的话语权,梁宏志一直在暗中招兵买马,扩充其手下的绥靖军,我的建议是,我们可以想办法安排弟兄趁机打入。”
“姜老三吧。”卢兴戈思忖说道,“他比较适合。”
“可以。”程千帆表示同意,姜老三看似粗鲁,实则颇有点小狡猾,足可胜任。
两人又就接下来在南京开展工作要面临的一些问题进行了沟通,大约半个小时后,程千帆看了看腕表的时间,“还有十几分钟医生要来查房了,大哥且先离开。”
“行。”卢兴戈点点头,“除非确有必要,我会尽量减少与你见面。”
想了想,卢兴戈问道,“鸡鸣寺方向响了枪,知道出什么事情了吗?”
“梅机关庶联室室长冈田俊彦,就是安排我来南京的那位,死了。”程千帆说道,“日本人炸毛了,我估计和这件事有关,另外,最近几天南京城不太平,大哥你要多加小心。”
程千帆便对卢兴戈讲述了日本人怀疑特工总部的汤炆烙以及童学咏是重庆分子之事,并且说了自己的猜测和判断。
“我会注意的。”卢兴戈点点头,说着,他便笑了,“狗咬狗,一嘴毛,好极了。”
说着,他将吃剩下的条酥用牛皮纸包裹,准备带走给还在饿肚子的姜老三吃。
“带这个。”程千帆想了想,他从抽屉里拿出另外一盒条酥。
方才他给卢兴戈吃的条酥是梁记的,是较为高档的条酥,而现在拿出来的这盒条酥是惠民糕点铺的,属于价格较为亲民的。
“还是你细心。”卢兴戈只是看了这两盒条酥的包装纸,便明白二弟这么做的意思,他点点头,赞叹说道。
……
卢兴戈从窗户‘原路返回’。
程千帆看着大哥熟练的翻腾、落地,很快消失在雨夜中。
他看了一眼窗台,以及地面,眼眸一缩。
雨夜,为卢兴戈提供了绝佳的掩护。
不过,同时也带来了一些很容易被忽略的隐患。
譬如说窗台以及地面上那湿漉漉的脚印。
程千帆取了一条抹布,先擦拭了窗台的鞋印,然后,他关闭窗户,细心的擦拭地面的鞋印。
做完这一切后,程千帆将窗户大开,任凭雨水打入室内。
随后,他躺在病床上吃了半个条酥,擦拭了嘴巴,闭上眼睛假寐。
不一会,走廊里传来了豪仔和查房医生说话声音。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哎呀,窗户忘了关了。”豪仔看到窗户大开,雨水纷纷打进来,也是拍了拍脑袋,懊恼说道。
……
重庆。
罗家湾十九号。
戴春风面色忧愁,叹息一声,“一片萎靡啊。”
就在今日,军统天津站方面传来消息,山东忠义救**第三路军政治部副主任刘作鹏被叛徒出卖,被日本人抓捕,‘日人迭经拷打三日,誓死不供’,现在人被关押在天津宪兵大牢内。
刘作鹏被捕,戴春风极为痛心。
此人乃河北宁河人,幼年失怙,南开中学的高材生,后考入中央军校河北特训班,抗战爆发后加入车彻的天津抗日杀奸团,河北忠义救**高级干部培训班第一期优等生毕业。
可以说,刘作鹏是戴春风颇为欣赏,并且视之为天津站未来重要高级干部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