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他到底是习惯了黑暗的环境,还是能用另一种方式“看”到周围,反正虞幸就有一种错觉,好像他跟平常没遮视线的时候一样灵敏。
后面,大师吃了个闷亏,感受着内脏的震动,他擦拭了一下嘴角流出来的血,看着四人背影,追了上去。
他原本只知道小靳很聪明,也很狡猾,没想到对方身手就像练过的一样。
“有点不对……”大师阴霾地念叨一句,从腰间抽出了他的长刀,只盯着虞幸的身影,果然是追虞幸去了。
花园空无一人,所有的花草都笼罩在单调的惨白中,看起来都跟假的似的。
“大师应该不知道赵儒儒是我的同伴,他刚才来的时候,只有祀抱着她,但小梦小玲本来就是好友,不舍很正常。”
虞幸一边跑着,这么长的一句话让他呼吸紊乱起来,他对十分冷静的赵一酒道:“所以他一定会担忧我们直接逃离方府,即便他意识到我们的表现有些不对劲,也来不及推算什么,只能抓紧时间在我离开之前逮到我。”
赵一酒暗暗奇怪虞幸的声音听起来怎么不虚弱了,要知道他基本上可以确认,虞幸的贫血之类是真的。
一边分神,他一边挤出两个字回应:“所以?”
“所以,你带着指甲片,先和祀他们一块儿,去找洛良,问清楚洛良的红护符是什么作用。如果真的能救赵儒儒,就用指甲片的保护和他交换,我负责吸引大师注意力。”虞幸张了张嘴,开始调整呼吸,不然他还真跑不了太久,“走!”
最后一个字落下,赵一酒余光瞥见后面虽然闲庭信步,但就是距离他们越来越近的大师,“嗯”了一声跑走了。
没有红指甲在身边,虞幸会继续变白的进程,但赵一酒清楚自己的情况,没办法逞能。
他只能尽快做到虞幸吩咐的事情,然后来接虞幸。
所有人都消失在周围,虞幸跑到假山处停了下来。
大师黑袍猎猎,在阴风中衣袂翻飞,手中长刀上还残留着几丝血迹,他歪了歪头,黑雾再次往虞幸卷去。
看来是不打算说废话,直接制住人了。
虞幸冷笑一声,不闪不避,从怀中掏出一块冰凉白玉。
黑雾一静。
“你是不是忘了,玉还在我这?”他十分嚣张,将圆玉在手里晃了晃,“这东西,是刘雪和方少爷灵魂必须经过的媒介吧?我失踪了你一直在找我,不仅仅是因为我是刘雪的爱情,更因为,这东西在我手里,你不能没有它,不是么?”
“要是你想用那种雾伤害我,我就把它砸了。”
有一说一,这白玉虞幸砸了两回了,砸起来手感十分不错,多一次他也不介意。
大师眼中晦暗不明,嘴角勾了勾:“你怎么知道它有什么用?……你,到底是谁?”
“这会儿还觉得主动权在你这儿吗?”虞幸佯装举高白玉就要砸下去,大师冷眼看着,直到白玉几乎脱手,他才急声道:“等等!”【1】
【6】
【6】
【小】
【说】
虞幸得瑟握住玉,威胁道:“不想玉出什么事的话就——”
黑雾突然朝他涌去,比前两次还凶,虞幸话没说完,就被黑雾包裹住,顿时,一种极致的阴冷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其中夹杂着怨念、悲伤,还有更多的恶毒和恶意,一些恶意几乎凝成了实质,在虞幸耳边窃窃私语。
“痛苦吗?”
“撑着干什么呢?你所追求的复仇,真的有意义吗?”
“现在付出的所有真心都是毒药,过不了多少年,你熟悉的人都会一个个死去,只剩下你一个人……”
“这就是你要的吗,永生永世的孤独……?”
“死掉就好了呀……死掉就可以结束这一切了呀,你知道怎么样才能死不是么?去做呀!”
它们超越了大师本身的想法,仿佛寄生虫一般吸附在虞幸的灵魂中,窥探着他的思想,然后化为攻心之语,意图攻破虞幸心防。
他对这东西并不陌生,大师并不能解读黑雾吸收到的东西,他只是这种黑雾的操纵者,不是创造者,或者说,黑雾源自与每个人的内心,除了被黑雾包裹的人,没有别人能听到这种私语。
虞幸本来没有什么反应,毕竟这些自我怀疑早在这么多年之中出现过无数遍了,大师也不能借此发现他外来者的身份,根本没有威胁。
可最后一句,仍然让他瞳孔一缩。
他确实知道怎么才能死,却因为他自己也搞不清的原因,自欺欺人说怎么也死不了,然后在人间拖着,四处游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