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流着冷汗,看向虞幸的目光里充满着求助的意思:“怎么会这样啊?”
不怪他自己放弃思考,而是现在这情形,来找他的幸明显知道更多情报。
虞幸平缓了一下呼吸,指了指曾莱因剧痛而停下的手:“什么感觉?”
曾莱道:“硬生生拨掉一层皮,还从皮肤下抽走一根筋的感觉。”
虞幸闻言,想要帮对方把全身根茎都扯出来的念头消散了几分:“那你现在,还想得起来,自己是怎么变成这样的吗?”
“嗯,我抵消诅咒能力的祭品不能用了,之后好像……我一直在往隧道里走,皮肤有点痒,尤其是伤口处,感觉有东西在生长。我一开始以为是伤口在愈合,就没太关注,结果没过多久玫瑰就长出来了。但那个时候,我已经不觉得玫瑰有什么不对了,就以为它是我身体的一部分,随它们越来越多。”
曾莱非常努力地在回忆,成功又被这段经历吓了个毛骨悚然。
他不是没听过认知篡改这种事,甚至曾经经历过被篡改记忆的推演游戏,可这次不一样,这次他根本就没有一点点相关意识,完全自然而然、悄无声息地被同化。
如果幸没有提醒他,他恐怕会就这么维持着“思考能力”变成一个非人的东西。
——具体会变成什么他还不知道,总归不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中途没有什么别的契机了吗……也就是说,很可能在隧道中待的时间一长,被玫瑰划破的伤口就会产生异变。”时间是最有可能的答案了,虞幸又看了看自己,他之所以一点感觉都没有,是因为他的伤口都已经完全好了,并且还没有到时间?
是啊,八成是。
曾莱也想到了,后怕的同时,有点懊恼于自己的大意。
太狗了。
这推演太狗了。
竟然设置了一个这么容易中招的死亡点。
正常来讲,推演很少会有必死桥段,因为这与推演目的不相符,推演系统要的不是推演者死,它要的是真相。
玫瑰隧道当然也不是必死,只要进入其中的人在一定时间内出去就可以了。
现在看来,这个临界点应该是五十分钟左右,曾莱在那道门前浪费了半个小时,所以超时了。
要解释的话也很容易,爱丽丝为了避免别人进来,特意设置了这么一个陷阱——合情合理。
平复了一下心情,曾莱又松了口气。还好他现在发觉了,重新掌握了主动权。
他取出人格面具中那把看起来朴实无华的祭品剪刀,心一横,眼一闭,咔嚓一声就对着身上的玫瑰下了手。
“啊——”
玫瑰上的肉色尖刺齐齐收缩一下,曾莱的痛呼紧随而来,好在下一刻,被剪掉的地方就涌起一股黑雾,这黑雾就像腐蚀剂一般将剩下的花茎给吞噬掉,过程中,曾莱好歹是松了口气。
可以解决掉就好。
被这把匕首剪掉的“鬼气”、“诅咒”等等半抽象的东西,会和持有者切断联系,从而更方便的被消灭。
见匕首有效,曾莱一刻不停地把全身的玫瑰根茎都给剪了下来,除了剪下去的一瞬间会很疼之外,后续都轻松许多。
虞幸就在一旁看着他剪,同时对推演的死亡率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连明星推演者一个不小心也会毫无转机的挂掉,虽说是因为他们走的是隐藏剧情的路子,难度自然会提高一点,但也足以说明问题。
如果是这样的话……
虞幸神色晦暗几分。
不会经常出现队友差点就要死的情况吧?
那他可受不了。
不够了解他的人,大概怎么也不会想到,致力于把自己“越描越黑”的虞幸大反派,竟然很受不了看熟人死在自己面前。
陌生人无所谓,可只要是被他认可的,或者是欣赏的人,他就绝不允许对方在他可以救得到的地方出事。
就像和赵一酒一起坐跳楼机,要去拿锋锐刺条顶端的线索时,他根本没有让赵一酒冒险这个概念,直接让自己被刺穿了手掌。
虞幸就是那种,他宁愿自己受个致命伤,也不希望认可的人断一条胳膊的人——虽然外表上一点也看不出来。
就算是已经意识到虞幸有意不让别人对他产生信任和依赖的赵一酒,恐怕也不会往这方面想,毕竟这么“善良正派”的行为,怎么看都跟虞幸这张时常在叫嚣着“我不正经”的脸不相符。
大概活得越久,越珍惜现在还能好好相处的人吧。
虞幸一向随性,只有在表达善意这一点上有所顾忌。
因为所有善意的情感都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当成把柄抓住,毕竟,他对面还有一整个单棱镜在伶人的操纵下虎视眈眈,更别提,他偶尔还会担心自己失控,离得近的人避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