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其他人问来问去,偏偏没有一个人来问她需不需要帮忙,恐怕是觉得昨晚已经在成衣铺待了许久,她这里必然没有更多秘密可以挖掘?
没意思。
女老板重新躺下,继续着她日复一日的枯燥生活,哪知刚躺几分钟,古怪就被人敲响。
“嘿~”柜台前站着的男人也是一身红衣,风隆服的宽袍大袖在此人身上不显得繁重繁琐,反而格外显轻盈飘逸。
乍一看,这男人和她的成衣铺简直是天然合适,就跟个人形衣架子似的,替她宣传着衣服。
女老板对这个人印象很深。
正是这个人,在她的注视下从一碎布片转换成了健健康康的活人,然后还解决了违规进入后院的那个旅客。
他昨夜小声与她说,会帮她杀掉违规的人,代价是,违规这事她再也不能和导游提半个字。
今天早上,那背着剪刀的高个子,果然没出现。
女老板收敛了脸上被打扰的烦躁,从躺椅上坐起来:“你怎么又来了?”
这时,她才发现,眼前这人虽然穿着最端方的祭典礼服,动作却极为随意,一手搭在柜台上,脸上笑意天然透着股亲近意味,好似那大婚当日还在拈花惹草的风流纨绔。
他背后多出了一个不知从哪儿得来的大布袋,里面装的鼓鼓囊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徒步收废品去了呢。
花宿白道:“有个忙想让老板帮上一帮,不知道老板可愿意?”
女老板诧异地看着他:“别人都问有没有需要他们帮忙的地方,你倒好,上来就让我帮你的忙?”
“别人是别人,我是我嘛。”花宿白笑吟吟地,从柜台前转至铺子内,“我想了半天,这条街上,最能信任的店主就是你啦,所以我才要把这么这么重要的事交由你做。”
信任?
这词听得女老板嘴角一抽,什么时候她竟然能担得上外来者一声信任了,这人是不是脑子坏了?
不过甭管脑子坏没坏,他实力却是真的太强,女老板也不敢拒绝得太直接,只好问:“什么事?要是太麻烦,就别指望我了。”
“应当不算麻烦。”花宿白把背了一路的大布袋子放下,鼓囊囊的大包裹仿佛随时都会把袋子撑裂。
“喏,就这个,我带着它多有不便,所以想把它寄存在老板这里,明日再来取。”他双手合十,“拜托老板啦?”
女老板越看越觉得古怪,冷冷问:“里面装的什么?”
花宿白一顿,然后像是才想起来一样,当着女老板的面打开了袋子口的系绳。
哗啦啦……
瞬间,里面的东西不受控制地弹出不少,有的落在铺子内的地上,有的刚好弹到躺椅上,还有一只极富技巧地砸到了女老板的脸。
花宿白:“哦呼。”
女老板:“……”
她恼火地拿起从脸上滑落到身上的东西一瞧。
是个玩偶。
黑发、幽蓝眼睛,身穿讲究小衣服的……游戏目标玩偶。
再看地上,从布袋子里漏出来的东西或躺或趴,竟然全都是玩偶,一模一样的玩偶。
观这数量,没有袋子里装的九十也有八十个了。
“你居然把玩偶全拿来了?!”她震惊。
花宿白默默把玩偶都捡起来,动作轻柔,重新投回袋子里,把绳子系好,只剩下女老板拿在手里这一只。
他露出明显是真的很开心的笑容,挑了挑眉:“这可是我一天的收获,我问过向导,她说,在今天的游戏里找到的玩偶都能归旅客自己。”
从女老板手里拿回那最后一只,花宿白戳了戳玩偶的脸:“我就用这只去交差吧,然后带着它去旅店睡觉~”
女老板:“……看不出来你还挺有少女心,要娃娃陪着你睡觉。”
“主要是它很有趣。”花宿白又戳了玩偶一下,玩偶一动不动,但那股神似虞幸的感觉还是让花宿白爱不释手。
“剩下来这八十六个,就寄存在老板这里,可以么?”
女老板本来还以为他装了一袋子危险物品——虽然她也不太能想到什么才是危险物品,可大约是直觉吧,总感觉面前这人浑身都是危险,不会干循规蹈矩的事。
没想到是一袋玩偶。
这东西……别说放她这一晚上,就是放一年,也触及不到她的违规规则,换句话说,帮忙完全没问题。
可是,就这么答应,总也显得她太没用了,往日那些外来者,那些旅客,哪个不是怕她怕得要死?
不过这人更离奇,真论能力,她怕是才是要死的那一个,她有不答应的资格吗?
女老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在花宿白期待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只道:“我有个条件。”
“你说?”花宿白歪头。
“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你跟我说实话,我就帮你,不回答我,我就假装答应你,半夜把你的玩偶都扔到街上去弄脏。”
不痛不痒的威胁,也算是女老板示弱了,谁知好像戳到了花宿白的痛点,他脸色大变:“那怎么行,小玩偶可听不得这话!”
女老板:“……”莫不是非得脑子有病,才能在南水镇活下来?
花宿白清清嗓子:“你问,我必定知无不言,只求老板对我的小玩偶们好一点。”
有那么一刻,女老板都后悔跟他提出要问问题了,他真的靠谱吗?
终究是好奇打败了迟疑,她谨慎地开口:“我想知道,你们这个旅行团,为什么如此特殊?”
好像各个都有自己的本事。
从前那些外来者,可没一个是这样的。
“你们是不是除了旅游还有别的目的?”
“你们究竟有几成把握?”
一共就这三个问题,女老板问完,也面色发沉,显然紧张了起来。
“啊,居然是这种问题。”花宿白眼睛微微睁大了点,凑近到女老板面前,仔细端详她片刻。
那目光,就像在研究什么稀有品种。
女老板对凑近的俊脸心无波澜,只眉头一皱:“你回不回答?”
“嗯……可以回答,只不过,你真的想听答桉?”花宿白退回去一点,玩笑似的感叹,“书中角色,果真各个都有特色,不像现在,千篇一律,行尸走肉。”
女老板勐得盯住他:“你知道?”
“不才,昨日已经看穿小把戏,不过是尚觉有趣,还有熟人的热闹可看,这才留了下来。”花宿白要是手里有把扇子,这会儿恐怕已经摇起扇子装作风雅了。
只可惜他什么行头都没有,所以扯这文邹邹的词只平添了几分喜感。
然而女老板看他的眼神已经变了,和他直播间暴涨的弹幕一样震惊。
[等等,他怎么知道书和电影的事?]
[他不是没去方府吗,从哪儿拿的情报?!]
[他说他昨天就看穿了……真的假的啊,怎么做到的?不仅能看出南水镇本质,甚至精确到书和电影?!]
[啊?什么书和电影,花大老在说什么,你们又在说什么?]
前面讨论着的都是看过虞幸或者阎理、美杜莎直播间的人,后面懵逼的则是从头到尾都赖在花宿白直播间没动的人。
看后者这反应,就知道今天花宿白根本没碰到能解析世界观的事件和人物!
当下,弹幕开始交流,试图让花宿白直播间本土观众也了解了解这个副本的本质。
就在弹幕一片热闹时,花宿白又笑道:“正因知道南水镇发生了什么,所以,我才认为老板是可信的人啊。”
“……为何?”女老板忍不住问。
“这是第四个问题咯~”花宿白先是贫了一句,不管女老板看起来有多严肃,他永远是这副不以为意的从容模样,“我猜南水镇有过两个时期,百宝街的商户们,就是在第一个时期被创造出来的人吧?”
[这个!这个指的就是书的时期,是方德明写出来的世界里的人!]
“那些镇民是第二个时期的角色,已经丧失自我,‘进化’为掌控者的工具。”
[这个这个!这就是电影时期,人物全都变成了傀儡空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