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中不知哪个讨厌鬼这般阴阳怪气起来,偏偏激起人们的一阵哄笑,令他们三人无所适从。女人挥着长袖,或是手帕折扇,神情轻蔑地扫过他们,又将身子贴在其他客人身上。客人们笑完了,又投身到饭局上,说起那些挠胳肢窝般催笑的荤段子来。也有些体态富贵的女人坐在桌上,左拥右抱着年轻的小倌。寒觞拉着他们往角落挤,随便扫过去,还看到有纤细的小倌坐在老男人的怀里呢。
角落有张破旧的长桌,他拉着两人坐下。谢辙黑着脸,显然很是尴尬,坐下去的时候身子都是僵硬的。但他也没法责备谁,毕竟是他自己要进来查,还傻乎乎地没在门口弄清这是什么地方。不过话说回来,一般人看那架势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寒觞不想理他。他倒了杯上一位客人没撤的茶,推到聆鹓面前,关切地问候一声。聆鹓没什么反应,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前方。寒觞顺着看过去,那就是一堵墙啊,只是有点儿酒渍罢了,没画什么花儿来,这丫头却看得出神。他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也毫无反应。
完了,吓傻了。这可怎么给叶家交代?
“呃……若是日后你家里人知道这回事儿,可都是老谢的错,跟我没关系啊。你们家是不是也有阴阳师?记仇吗?不会派个狠角色来把我剥皮做衣裳吧?如果有得选,能不能把我卖给一个漂亮点儿的姐姐……”
“别说混话了。”谢辙拿茶杯轻轻连叩着桌面,道,“你快想想办法。”
“我想什么办法,这不是你要来么?”
“你们不会真找竹桃姑娘吧?”
这可是个陌生的声音。他们慢慢地转过头,看向长桌旁隔着一个椅子的人。这位……可算得上是老先生了,不知怎么还有逛青楼的雅兴。他头发有些斑白,落了灰一样,胡须也干巴巴地拧在一起。他应当是花了钱,买的是酒,才没被人家给赶出去。
“竹桃……是谁啊?”
离老家伙最近的谢辙这么问了。好问题,刚被损的时候那两人就想知道了。
“外乡人吧?不知道了吧?”老家伙抬起小眼睛,眯起来的样子贼眉鼠眼的。
“您别卖关子了。”寒觞苦笑着,“还没看够我们的笑话?”
老头嘿嘿一笑,又闷了一口酒,这才不紧不慢地故弄玄虚:“竹桃姑娘,可不是一般人能见的。你也听到了,她身价不菲,连排个见面的号,都要给老妈妈交钱。若你不让她们满意,或是钱给的不到位,看也看不见一眼。”
“哦,是花魁啊。”谢辙兴趣缺缺。
“那也是有名的花魁!”老头一磕酒杯,“你去打听打听,别说整个兰绫镇,就整个县,甚至周边远些的地段儿,谁不知她的名气?”
不好意思,不混这圈,真没听过。这话硬是让他们三个给咽了回去。知道了还得了?
那老先生怕是喝多了,来了说书的兴致,眉飞色舞绘声绘色地给他们讲起了竹桃的事。在他口中,此女实乃神人也。先说长相,真是天女下凡,天生尤物;千娇百媚,一笑倾城。一连串的说法真让人以为这老头年轻时是个教书先生。她的容貌有种与生俱来的魔性:初见时可能令人觉得平平无奇,充其量算得上好看。但若多看两眼,便令人心生亲切,瞧出几分妩媚动人来。若是盯得久了,上到老眼昏花的老者,下到蹒跚学步的幼儿,都会对她心生一丝特别的情愫。有时,就连女子也无法逃脱她的魅力。
这与什么世俗常言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说法,确实不太一样,他们听起来倒是有点兴趣。老先生又闷一口酒,再说她气质不凡,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精通。有人千里迢迢来此地一掷千金,还真只是为了听她唱支歌儿、奏个曲儿,或是跳一段舞。
再说这床上功夫嘛……
这老家伙神秘一笑,一脸“再说下去就要加钱了”的架势。三人不约而同白他一眼,转过头去,瞬间没了兴趣。他倒有些急了,尴尬地解释道:
“那、那我们这种人,肯定连见都难见一面,什么都是道听途说了。我倒是知道,镇上有个心心念念想见人一面的傻小子,把攒了十年娶媳妇的钱都砸了进去。一开始当然排不上他,他天天来,缠着老鸨,就说只见一面。竹桃姑娘人美心善,得知他如此执着就答应了。一开始他回家后,还给大伙说有些失望呢。”
“那……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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