吟鹓意识到自己可以说话了。
“这梦,是你搞的鬼?”
“胡说什么?我虽有这样做的能力,可从没想着害你,还是我让这可怕的梦变得安全许多呢。你心绪的稳定对我而言至关重要,我是绝不会将你置于不安的境地。”
“……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这可是你的梦啊。梦是许多事物的桥梁,甚至藏匿着前世今生的秘密。”
“是这样吗?”
“是的呀。”
吟鹓想,凛天师曾告诉自己,她的前世就是迦陵频伽。只不过,她的前世与那天遇见的两人究竟有什么关系,她并不清楚。可仔细想来,他们俩的态度莫名其妙的,说的也是些奇奇怪怪的话,难不成真有什么所谓前世今生的联系?
“罢了,我不去想了。”吟鹓叹了口气,“这么久没见你,你又去哪儿了?最近一段时间不论在梦里还是现实中,你都没有出现了。你说你来帮我,可……”
“你现在不是好好的么?担心什么。我不来见你,当然是因为寻找你妹妹不是件容易的事,就算再怎么催也快不了呢。”
“好吧……我不催你。你这次来,难道是得到了什么消息吗?”
吟鹓的眼里燃起希望的火光。她殷切地望向莺月君,而莺月君不知不觉间又换了面孔。她那么多张漂亮的脸,似乎都有自己的主意,想方设法要一占高地。不过吟鹓想着,若是现世里,她只有一个身体能够使用的话,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千变万化了。
“很抱歉,没什么消息。我是来提醒你的。你与忱星姑娘不能再走这条路了。”
“为什么?”
“有恶使在,”莺月君说,“是很危险的恶使。”
“又是恶使吗……这次又是谁?”
“这次可不太一样。是杀之恶使,枫。近来,他真的像是疯了一样。”
“诶?”
“你不知道么?西边匈奴来犯,已经打起来了。”
莺月君告诉她,杀已经去往国土边境了。他的力量与日俱增,人们的戾气越重,杀意越强,他的妖术就越强大。所有的恶使当强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就无法被杀死。人间的恶意是他们力量的源泉,到了那时,即便他们什么也不做,无非是路过哪里,都能掀起哪里的血雨腥风。战争本身已经足够可怕,更可怕的是他随之带来的更多问题。打仗需要兵马粮草,需要钱。兵器要铸,粮饷要发,这就加大了赋税。人与马要吃饱,也会在战争中死去。不及时处理的尸体会引发瘟疫,带来更多的死亡。
虽然这次朝廷派兵是为了反击,但匈奴的来犯也与以往不同。在过去,他们是有组织有计划,专门截取朝廷的商队来获得物资。而且他们抢完就跑,绝不恋战,这是他们生存的方式。随着边境军事力量的加强,他们也很少铤而走险了。可是这次,他们并没有对商队发起袭击,而是直接动用投石车攻击了城墙,这在过去可是前所未有的。这或许说明,枫已经通过某种途径离开了国土,必须立刻让哪位无常抓他回来,将他控制在一定范围内。莺月君说这样的工作,可能是水无君做的。提到这个名字,吟鹓心里还会泛起一丝波澜。
枫所铸造的杀意,并非是简单的攻击欲、杀戮欲,而是一种带有鲜明目的的有计划性的情绪。否则,敌人可能会简单地拎着刀剑,一个两个跑到城墙边上无组织无纪律地送死,但他们偏偏动用了投石车、火矢与燃油罐等军事武器。这说明枫在利用杀欲本身制造更大的杀欲——杀的目的与后果,便是夺取性命,降临死亡,途径上并不讲究。因此,枫会做的就是将这些糟糕的事不断扩大。为了平衡各方的力量,他或许还会在某种程度上给予敌方支援,而这一切,都无关枫作为一个孩子自身的意志。
但枫还在距离吟鹓她们那么远的地方,为什么会对她们造成威胁?原来是枫在许多地方都留下了诅咒——兵刃是杀欲的载体,极易控制持有他们的人。现在别说解决恶使的问题,就连处理他们造成的影响,都要将人累死呢。
真是可怕的事呀,不能再往前走了。等醒来以后,一定要告诉忱星。她饶是没有接到处理事件的单子,也是不会多管闲事的。
吟鹓感到一阵悲凉——她何时成为这样明哲保身的胆小鬼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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