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着……你从刚才,都在说些什么?还有,那个鲛人死了?」
「且听我说完。这个庞大的术,是我与她共同商议的。若她死了,我难逃其咎,那位大人一定追责到我的身上。没办法,我只好引来皎沫,告诉她吟鹓的遗体就在蛊池下,而身为鲛人的她则有能力将其净化。她真就这么做了,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但是,遗体却不在。」ap.
「遗体在哪儿?」
「我不知道,真的。她在影障之外的地方,可能并未回到人间。」
「你弄丢吟鹓。皎沫,也是你害死的。」
忱星的剑尖直指在面具上,骨质的面具因摩擦发出微弱的嘎吱声。
「……别这么做。其实害死她也有你一份。琉璃心也可以将蛊池净化,但那个时候,你已经脱离了他们的队伍。那时候,皎沫成了我唯一能引来的希望。你在这里徘徊的时候,她已将其付出实施——代价却比你沉重得多。」
「是,我的错了?」
忱星的手下更用力了几分。她知道,自己再加重力道,莺月君的骨也保不住了。但她并不觉得亏欠,反而是莺月君活该。不仅害死无辜的鲛人,还将注意打在吟鹓身上。既然没有实体来承受千刀万剐之刑,那就受魂飞魄散之苦罢。
面具发出嘎吱吱的声音,似乎随时会破碎。但莺月君却传达出一种诡异的平静。可能是真的气定神闲,也可能是到了穷途末路的静谧。
「你听我说——至少呢,我可以让你一个人出去。只要戴上我,就像我想操纵聆鹓做的一样。我与外面的世界是有联系的,虽然不是现世,但至少不是这个有来无回的深井。」
「我凭什么信你?」
「凭你有琉璃心在,我无法占据你的身体。」那面具一只空洞的眼睛看着她。「也凭你没别的方法。」
你要被困在这里,然后被那些人的决策牺牲掉?就算活下来,也不知要面临什么风险,承受什么苦难,甚至会严重到她无法想象的地步——比她几百年来见过最糟糕的场合还有恶劣的局面。至
少出去还有好好生存一段时间的希望,忱星可还没到活够了的时刻。
「你怎么可能,会做对自己没有好处的事?」
「我只想谁把我带出去……这便是我想拜托你的事了。你戴上我的同时,就会知道这里发生的所有事,也就清楚我没有骗你。我不能永远在这儿。他们输了或者赢了,我都只能在这儿,与这堆宝物一并永不见天日,再无重塑肉身之苦。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能为这最后一句话有所触动,就连忱星自己也有几分惊讶。
但是,戴上它还是让她做了一番心理建设的。毕竟那对姐妹遭遇不测,皎沫的牺牲,就连佘子殊的妖变恐怕也与她脱不了干系。但诚如她所言,一个人一无所有的时候,往往再难使出什么坏心眼来。
世间的坏人坏事她已亲历不少,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的道理,她也知道,也见过。
接收到庞大信息量的瞬间,忱星头痛欲裂。但如莺月君所言,她句句属实,没有半点虚假。只是那些画面太过真实,让她如亲身所历,并在恢复行动的瞬间将面具卸了下来。忱星大口喘着气,觉得自己像是死过一次。
但……她好像真的出来了。
四周的环境与那片点缀着荧光的漆黑截然不同。眼前的一切富丽堂皇,明亮得令忱星眼前泛白。她缓了许久,才将附近的环境看得清楚。她站在一座有着棕红色大门的建筑前,远处也是雕梁画栋与亭台楼阁。
她一手拎着剑,一手抓着面具。她还想问莺月君什么,面具却没有反应了。别无选择的她用力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与景象中的人令她怔在原地。
「你是……忱星?」
烟雾缭绕中,百骸主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呃——」
「你莺月君送你来的?」他的视线很快从她手中的剑,挪到她另一手的面具上。他解释道:「莺月君的意识,一直与蚀光阙相连。」
「蚀光阙?这里是死生之地?」
「没错。我从香炉里知道了麻烦……你能来,实乃命运的安排。」
忱星困惑地看着她。她甚至还没能从方才的画面里缓过来。
「我有事求你。」
施无弃开门见山,态度诚挚无比。
「一些……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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