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怀疑那条狼狗,吃了虞小姐的一部分。”
“谁?”梧惠隐隐想起,当天他就提到这个称呼,“你是说,那女孩是虞家的大小姐?”
“嗯。她的脸和另一只手的皮肤都经过风吹日晒,唯独另一只手很白、很新。”
“……怎么可能,你这说的也太荒唐了。”
“你别忘了,施掌柜说过,她正是如今的天权卿。你应该记得,我曾告诉你,我小时候见到的琥珀的效用。不论她受到何等程度的伤害,都能凭此复原。”
“你这么一说……我记得,当时她嘴里确实说了什么,‘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那几个穷小孩,是叫嚣着,要吃狗肉来着?可就算是这样——”
“我知道信息太少。但我当时想不了太多,只顾得上去抢狗的尸体。”
“所以它那时候就死了,不是你没救回来?”
“不如说,它死了才好办一些。我必须剖开它,看看是不是我想的那样。”
“结果它肚子里的东西,都消化得差不多了……”
“是啊。而且那只是——只是普通的肉而已。说真的,我当时还有点期待,如果剖开它的皮毛,它也能像二十多年前那样复原……幻想中的蓝光都出现在我的眼前。但那怎么可能呢?它当然死透了。如果真的能像那只猫一样,在我抱起它的时候,应该还有呼吸才对。”
两人说着,又走到一排坟墓前。这边的墓,应该是陵园里最早的一批。经历了时间的洗礼,墓碑上的字迹浅淡,坟前的树也长得很高了。有些大约每年依然有人维护,有些则是杂草丛生。过不了多久,再无人续交管理费,它们都会被迁走吧。
“咦?医生……还有编辑小姐?”
迎面撞上的人竟然是——
“白科长?”梧惠一惊,“您怎么也在这儿?”
“这时候就不必叫我科长了。看,我穿的不是便装么?叫我白冷就好了。今天放假,我来给爹娘扫墓。”
“啊……”
白冷也已经扫完了墓,纸灰里只剩星星点点的火光。梧惠看了一眼,坟前摆的祭品也是那些时令水果,额外有如今已不常见的古法点心。可能是那个时代人们爱吃的东西。
三人并排走在路上,慢慢悠悠。虽然白冷在工作时看上去认真严谨、一板一眼,但私下随便聊上几句,很容易发现他并没有看上去那样不好说话。他们都提到了自己的情况。莫惟明说自己来看弟弟。梧惠家里的老人还都在世,只是离曜州很远,平日也不太写书信。
“还是趁爹娘还在的时候,多联络联络吧。”白冷浅浅笑了一下。
“您家里是……只有您一个孩子么?”梧惠问。
“对。自打我记事起,家里一直很穷。但我们又住在城里,而不是乡下,没有地。养不起太多孩子,爹娘就只要了我一个。”
梧惠点点头。她发现莫惟明的神情有些犹豫。不等她问,莫惟明就先开口了。
“那个,恕我冒昧……您是家里亲生的儿子,对吧?”
那还真是挺冒昧的,梧惠暗想。她可真怕这句话惹恼了白科长。但她看过去,发现白冷只是略有些惊讶。他很快平复表情,回答道:
“莫医生对细节的敏锐可真像个警察。您是看到了墓碑上的字吧?”
“对。不好意思,无意冒犯。我是看到,您父亲分明姓冷,但您却……”
“倒也没什么可隐瞒的。我爹确实姓冷,我儿时自然也随他姓。只是他们走得很早,我也还很小。那时候的我无依无靠,处境困难,是我义父收养我,给我起了现在的名字。他很忙,将我寄养在有钱的人家。碍于他的情面与威望,对方也很照顾我。”
说着,他们已经离开了陵园。可刚到门口,白冷突然停下脚步。他看到了一个人。
“……义父?”
另外两人顺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路边的椅子上坐着个人。他戴着顶纯黑的帽子,上面绑一根白色缎带,帽子后方简单地束着一段深檀色的马尾。见白冷出来,他站起身走向这边。他的大衣也是黑色的,项上挂着一条未系的白围巾,在胸前一长一短。
一副银边的圆墨镜架在他的鼻梁上。二人不由得暗想,这个天气是需要戴墨镜的么?恰在此时,天空又下起毛毛细雨。走来的男人摘下帽子,顺手扣到白冷的头上。
“哎,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白冷尴尬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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