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等经略一方的重任,非宰执、枢相不可。
现在的陈汉边关以及地方官将,都有守土之责。
但同样的,一旦东虏辗转他地,这些地方官将没有上面命令,不会擅自出城相援,为东虏精骑所趁。
这是母庸置疑的事情,万一城破,身家性命都要折在其中。
而贾珩所言就是要建立一个北方战区式的指挥系统,调度河北、蓟镇、山东、山西诸卫、镇之兵,授以临机决断之权。
不这样,短期内根本就挡不住东虏的铁骑,等你们朝堂中做好决策了,人家早就抢掠一通,各地没被抢的兵将,追都不敢追。
这就是先前,兵部尚书李瓒和内阁首辅杨国昌,争执着给各地松绑、放权之故。
但现在贾珩又提出了一条路,不是担心地方藩镇割据,军头儿尾大不掉吗?
那就调枢臣坐镇经略一方,文官集团不可能连自己人都不信任吧?
至于文官想要造反的难度是非常大的。
自宋明以降,见过几个文官靠军事造反成功的?
反而是武勋、外戚,这些才是皇权的重点防范对象。
这就是贾珩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文官集团的缘故,就是降低自己给外人的危险感,为自己披上一层安全的外衣。
但新的问题就出来了,派谁去?
谁愿意冒着担负政治责任的风险,离开内阁,前往边关经略一方?
这边厢,崇平帝闻听李瓒所言,默然片刻,说道:“爱卿此言倒是和一人不谋而合,果是英雄所见略同。”
李瓒闻言,心头一震,诧异道:“不知圣上所言何人?”
崇平帝默然片刻,道:“贾珩。”
李瓒心头微震,面上却不动声色,问道:“这是贾云麾所提之议?”
崇平帝叹了一口气,说道:“贾珩有言,行营筹建之后,军情往来于行营与神京,军情急递更为迅速,再以枢相坐镇一方,调度诸省兵力,可集重兵布防,遏制东虏南侵之势。否则长此以往,彼等劫掠我财货、人口,国力此消彼长,后果不堪设想。”
虽然贾珩没有明言,但崇平帝身为一国之君,如何看不到这一幅场景?
几乎可以想见,不停失血的大汉,再加上近些年的天灾……宗庙毁堕,社稷倾覆。
李瓒闻言面色凝重,沉声道:“圣上,贾云麾所言可行。”
其实心头隐隐有几分猜测,除却他,满朝文武几无更合适的人选。
如果重新提拔某省督抚入阁为内阁阁员,再经略幽燕,威望并不足以震慑北方那些骄兵悍将。
至于五军都督府的那几位,纵然才具足够,圣上也不会放心由其督师一方,直接间接节制兵马数十万。
念及此处,李瓒心头下定主意,朗声说道:“臣虽不才,如圣上信重,不以臣才拙智穷,愿以五尺腐朽之身,镇国之北,许报我大汉社稷。”
筹建行营,经略一方,与敌相持,一旦敌寇入境,大肆屠戮边民,他势必首当其冲,弹章如潮,毁谤加身。
但那又如何,北境糜烂,与其枯坐在内阁筹划,不若往前线,调度用兵。
崇平帝闻言,面容剧震,目光紧紧顶着对面的武英殿大学士李瓒,千言万语都被堵在喉咙里,只化作一言,唤道:“李卿。”
因为,对一位已经入阁的阁臣而言,并不是什么大权在握,威风凛凛的好事儿,反而是个避之唯恐不及的祸事。
当然,如果李瓒真的遏制住东虏南侵之势,载誉归来任首辅都是小事,可以文臣封伯,青史留名,万古流芳。
李瓒忽地顿首而拜,抬起沉毅面容,又是朗声道:“圣上,臣领兵部七载,于边事身无长策,致使东虏铁蹄肆虐北疆,臣愧对圣上信重,瓒如今不才,愿为圣上经略幽燕,遏敌南进。”
崇平帝闻言,默然说道:“此事,等明天,朕再召贾珩商议商议,行营筹建一事,需得议一个章程来,他为首倡之人,一人计短,二人计长,你们两个可会商一番,拟个条陈出来,最迟明年开春,行营就要有眉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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