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道:“大姐姐知书达理,若是一直教导宝玉,想来他也能好好读书,不至厌学如此。”
王夫人在一旁听得脸色发黑,捏着佛珠的手指骨节发白。
指桑骂槐,这是在说她没有教好宝玉?
元春轻轻叹了一口气,没有多言。
众人叙着话,直到过了一会儿,贾母吩咐一声鸳鸯。
在鸳鸯的引领下,贾珩唤上了元春,王夫人也拉着起身随同,在贾母院落里的一间厢房里,几人落座叙话。
鸳鸯在一旁递上香茗,然后徐徐而退至屏风后。
贾政面色凝重,开口问道:“珩哥儿,宫里的事儿,你是个什么主张?”
其实,在贾珩为一等云麾将军之后,东西两府的话语权已渐渐挪移至东府。
比如,元春在宫中一事,贾珩就不好插手,反而是西府的贾赦,在往宫里不停使着银子。
因无外人,贾珩索性打算言明利害,反问道:“政老爷,当年送大姐姐入宫,是谁的主意?”
贾政愣怔了下,解释道:“是琏儿他父亲的主意,不过,老太太也是应允的。”
贾珩看了眼气质端丽的元春,叹道:“这一晃眼几年了,也没个准信儿,一直这样苦熬,想来也不是办法,我观当今圣上忙于国事,这二年都不把心思放在选秀上,况时过境迁,如今和当初我贾府声势颓靡不振的局面也大不相同了,再让大姐姐在宫中苦熬一个缥缈的机会,实无必要。”
贾政叹了一口气,道:“我又何尝不知。”
一听这话,王夫人心头一慌,急声道:“老爷,大丫头去宫里好几年,万一是个有福气的……”
“二太太都说是万一了。”贾珩摇了摇头。
王夫人:“???”
贾珩看向王夫人,沉声道:“二太太,我贾家一门双国公,而宝玉他舅舅,也掌着京营十几万人,我又掌着五城兵马司这等要害之地,还管着兵权,如我贾家再谋外戚之贵,只怕藏着大凶险!二太太切莫图一时之荣华,而置王家与贾家老少安危于不顾。”
王夫人:“……”
怎么说着说着,就牵连着贾王两族的性命安危了!
元春闻言,玉容倏变,猛地凝眸看向贾珩,愈品愈是……后怕。
贾政却听出其中的凶险,点了点头,说道:“珩哥儿所言不差,我贾王两家掌着京营、五城兵马司,再成了皇亲国戚,天下的好事儿都落在一家头上,只怕是祸非福啊。”
王夫人听着贾珩做如此言,心头堵得慌。
哪怕再不愿意承认,思量一番,似乎又有一定道理?
可……宝玉是能做国舅爷的啊。
贾珩说完,抬头看向元春,轻声道:“大姐姐,你如何作想?”
元春在一旁安静听着,这会儿,被对面少年那双灼热的目光盯视的多少有些不自在,丰美、温婉的脸蛋儿上有着几分柔弱,轻声道:“我……我听族里的。”
如今的元春,还未被加封贤德妃,还没有到可以无视宗族的意见的地步,况且当年元春入宫,原就是为了重振贾府,现在……
在元春眼里,贾府都振起来了!
贾珩道:“那我回头想个法子,向皇后娘娘讨个恩典。”
向宋皇后开口讨恩典倒不难。
当然不是,“皇后娘娘,你也不想让然儿在五城兵马司受欺负吧?或是这份工作对然儿很重要。”
而是寻找时机,以防变数。
还有一个问题,元春出宫之后又该怎么办?
这年龄也不小了,能找到合适人家嫁出去?
这比傅秋芳年岁都大……
这会儿,王夫人目光郁郁,只觉皇亲国戚之贵,正在一点点离自己而去。
瞥了一眼贾珩,心头不由涌起一股恨意。
都是这个珩大爷,一通花言巧语,怎么突然就……是祸非福了?
你掌着兵权,担心受着猜疑,难道就可以断了她家大姑娘的富贵之路!
不行,她必须想想办法才是,明个儿去寻寻兄长,看到底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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