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春轻声道:“夺嫡之事,是有大凶险,不过,珩弟多虑了,我为皇后娘娘女官,倒知娘娘心思,其与魏梁二王择妃,为适圣上心意,就不从武勋而选。”
崇平帝猜忌心重,自己位置才坐稳,怎么容忍成年皇子再和武勋勾连,宋皇后素来善于揣摩上意,不会犯这般忌讳。
贾珩微微颔首,道:“夜长梦多,大姐姐还是早些出宫为好。”
元春:“……”
端丽、妍美的玉人明眸闪了闪,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怎么对面少年,比她都上心出宫之事?
想了想,可能是……明哲保身。
“如他这般年纪,就已是一等将军,手握重兵,如欲求得善终,是需谨慎避祸。”
元春思忖着,觉得有些把握到贾珩的心思。
两个人又话了一会儿家常,贾珩说道:“大姐姐,先这样罢,明天,我再见机行事。”
与元春议定出宫之事,贾珩也不多作耽搁,重又回到荣庆堂,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元春与其父母叙话。
荣庆堂中
贾珩重又进来,迎着贾母以及凤纨、薛姨妈、宝钗、湘云、探春、迎春、惜春、黛玉的目光,点了点头,落座下来。
贾母急声问道:“都说好了?究竟是怎么个主张?”
贾珩道:“大姐姐在宫里熬了这些年,瞧着也没个结果,求个恩典归家罢。”
他觉得贾母应该是能抹开这个弯儿的,况且,这么些年过去,一直没喜信儿,攀龙附凤的热切情绪,也该凉了。
事实上,如果不是贾珩先前让戴权在宫里使了一把子力气,夏守忠将元春安排到宋皇后宫里,还是给予了贾母、王夫人一些渺茫的希望。
但,最终又没听着什么信儿,终究不过是空欢喜一场。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你这个当族长的,老身知道向来是有心气的,大丫头她呢,这些年苦了她了,如今能得出宫,也是她的福气,只是……总要给她寻个好归宿才是。”
贾珩凝了凝眉,沉吟道:“婚姻大事,非同小可,还需慢慢物色品才兼备之人,不过现在说这些,言之尚早,纵是出宫,也可与父母姊妹团聚二年,再出阁都不迟,以我家之门第,不管是翰林词臣,还是军中将校,都只有旁人高攀的份儿。”
贾母:“……”
薛姨妈笑道:“珩哥儿说得对,论家世只有旁人高攀的份儿,论品貌,也是天仙似的人物,我瞧着大丫头离家这么久,是得好好团聚团聚才是。”
贾母笑了笑,说道:“年岁也不小了,不管怎么说,亲事早些定下来为好。”
贾珩道:“俗话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总要好好挑选才是。”
元春许个什么人家,他其实也无法保证。
这谁能保证?
京中权贵人家,适龄得几乎没有,小门小户,估计王夫人也看不上。
主要一来年龄不小了,年方二九,过了年虚岁都二十了,不是说老姑娘,而是错过最佳婚配之龄,只能挑剩下的了。
二来,遍观京城王孙公子,也无入他之眼者。
其实,不仅仅是元春,如宝钗今年也有十三岁,再过二年就要订亲,待选一事失败后,也要提前物色,而金玉良缘的风声,估计过了这个年,也该放出去了?
贾珩念及此处,转眸看了一眼宝钗,只见脸若梨蕊、身姿丰美的少女,正稍稍侧歪着螓首,凝神静听着他和贾母叙话。
这猛地一回头,倒将宝钗杏眸微动,泛起一抹慌乱,再结合着少年方才的“女怕嫁错郎”之语,芳心一跳。
这珩大哥,几个意思?
贾母闻言,心头松了一口气,又道:“珩哥儿,现在依你这族长的意思,你大姐姐都出宫了,以后她的婚事,你需得帮着留心,家世什么的可不论,但人品、前途总要是好的。”
在贾母印象中,贾家老亲的那些年轻子弟,与元春同龄的,不是早早成亲,就是不大合适,贾母一时间也觉得麻爪,因此让贾珩这个在外间做事的帮着留心,也在情理之中。
贾珩道:“此事,我会格外留心的。”
薛姨妈笑道:“珩哥儿在外面为官作宰的,认识那些有能为的王孙子弟也多一些,比我们这些在内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见识广了去。”
贾母笑了笑道:“珩哥儿办事儿,那是从来没有差错的。”
众人附和说笑着。
贾珩面色澹然,端起一旁茶盅,低头品了一口,并不接话。
见贾珩面色默然,似不欲深谈,凤姐在一旁岔开话题,又和贾母提及了明日王子腾过生儿一事,众人又是谈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