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看了一眼王夫人,没有言语。
贾母皱了皱眉,连忙道:“宝玉她娘,外面的事儿,自有他们爷们儿筹谋。”
王夫人呼吸一滞,脸色阴沉,宛如吃了苍蝇般。
她现在连问都不能问吗?
贾政定了定心神,轻声道:“子钰,秦郎中如今也在被察之列。”
贾珩点了点头,道:“此事我知道,昨日已去信,让岳丈大人写自辨奏疏,既工部给老爷放了假,老爷先在家中修养就是,倒也不忙着去衙门坐衙。”
不是他非要卖关子,机事不密则害成。
贾政闻言,张了张嘴,叹道:“罢了,罢了,先在家中歇息几日罢。”
贾母叹了一口气,道:“天天在衙门忙碌着,这次也好趁机将养下身子。”
正在这时,一个婆子进来,禀告说道:“老太太,大老爷和大太太过来了。”
贾母正心情不快,闻言,作恼道:“他们两个不好好在屋里歇着,过来做什么?”
其实,这也反映出贾母的一些心态,对贾赦已生出厌烦。
那婆子道:“大老爷听说了二老爷的事,就过来看看。”
不大一会儿,贾赦与邢夫人领着丫鬟、婆子进得厅内,夫妻二人先向贾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唤道:“母亲。”
贾母脸色淡漠,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贾赦也不在意,扫了一眼贾珩以及贾政,问道:“我刚刚听小厮说,二弟他被工部的几位大人,打发在家,可有此事?”
贾母皱了皱眉,道:“你近来消息倒是灵通的很,这又是哪个耳报神和你说的?”
贾赦道:“母亲,我在外面和一些官员来往,留意着此事,况我前天就说,二弟去都察院,寻御史能济什么事儿?现在京城许多衙门,堂官写考语,同僚填访册,攻讦告发,此起彼伏,去了也没什么用,只是被人搪塞回来。”
贾母皱了皱眉,看向贾赦,不得不说,还真让她这个大儿子料中了。
贾赦徐徐道:“我昨个儿去北静王爷府上吃酒,还提起此事,想着不若恳请北静王爷写封代辩奏疏,呈递到宫中,只要求得圣上网开一面,二弟的官职也就保住了。”
贾母闻言,面色顿了顿,问道:“北静王爷,他能帮着写奏疏?”
“北静王爷是我们家老亲,又在军机当值,若能为二弟担保,官职差事自能保住。”贾赦点头说着,冷冷瞥了一眼贾珩,讥讽道:“既自家人不愿意为二弟作保,那我也只能另寻旁人了。”
王夫人听着贾赦之言,倒是眼前一亮,是的,如是寻北静王爷上奏章,定然可行。
贾母脸上的神色和缓一些,或者说,相比昨日贾赦的“辞官论”,此刻的贾赦,起码是在拿主意。
这时,贾珩沉声道:“北静王为军机大臣,文武分野,军机不预政务,在此事上也未必有多少话语权。”
贾赦冷笑道:“倒也不必泼冷水,纵北静王不成,那还有南安老王爷,这些都是我贾家老亲,如能上疏保举,官职肯定能保住,总比有人现为御前红人,圣眷隆重,却爱惜羽毛,结果连往宫里求情都不去!”
贾珩道:“此为工部两位侍郎主导,军机不预政务,我倒不知北静王爷如何向圣上求情。”
“总比什么都不做强。”贾赦如何不知用处有限,但这一刻自是要打击贾珩在两府中的威望。
贾珩瞥了一眼贾赦,没有理会,看向贾政,目光灼灼道:“二老爷,小不忍则乱大谋,二老爷可以自己思量思量。”
如果北静王向贾政求情,最终崇平帝一定会问着他的意见,那时他就浪费了一次可以一锤定音,为贾政升官儿说话的机会。
不过,还是要看贾政自己,如果太过不堪造就,他也很难办。
贾政心头一震,品着贾珩的话,心思转动间,已有了倾向,沉声道:“京察大计,朝廷自有公断,如此作保,只怕欠下人不小的人情。”
“二弟此言差矣。”贾赦沉声道:“二弟工部兢兢业业,向无疏漏,现在被这些人无端排挤,只要得朝廷重臣保举,就可安然无恙。”
王夫人低声道:“老太太,试试也未有什么妨碍罢。”
贾母闻言,心头也有些意动,只是看向一旁的贾珩。
贾珩沉声道:“圣上这次刷新吏治之意甚坚,如果开了这口子,只怕落人口实,一旦人人效仿,新政势必受沮,故我以为圣上纵想给恩典,也不会因所谓担保而下特旨,只会待事后论断纠偏,否则京察大计难以为继!”
以天子的性子,既委以部院二衙全权,就不太可能贸然插手,否则就难收引蛇出洞、刷新吏治之效。
贾政低声道:“母亲,此事先听子钰的。”
贾母闻言,面色变幻了下,叹道:“先这样罢。”
终究是长期以来,贾赦不靠谱的印象占据了心头,贾母在这一刻倾向于贾珩。
见此,贾赦心头发冷,淡淡说道:“母亲和二弟既什么都听珩哥儿的,那我也没什么话可说了,只愿不要后悔才是。”
他倒要看看,等到罢官丢职之后,还有何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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