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来,崇平帝不立太子,就是汲取隆治一朝,太子早立,易为诸藩攻讦,况太子党一起,也容易威胁皇权。
一旦立了太子,以后再不合心意,想要废黜势必朝局动荡,动摇国本,那么一开始先不立,以观诸子品行。
贾雨村此刻听着齐郡王所言,已是暗暗敬服。
他实在没有想到眼前肥胖如猪,处置大大咧咧的齐郡王,竟有这等心计?
一计套着一计。
窦荣点了点头却并不奇怪,说道:「王爷此策虽好,但万万不能让宫里查察出来,还是等王爷接替楚王去渭南后,再行发动不迟。」
齐郡王笑道:「窦长史所言甚是,那时楚王弟在京,父皇更怀疑是他在背后煽风点火,唯恐天下不乱,而本王也就摘了出去。」
他之所大胆行此计,就是看出父皇不想早定储君的心意,谁提此事,谁就是和父皇对着干。
贾雨村揣摩着齐郡王以及窦长史所言,或者说学习着这里的门道。
其人本就是一个善于学习的人,先前活学活用,将那自作聪明的葫芦僧,发配到北疆充军。
许绍真目光闪了闪,压低了声音,说道:「王爷,要不要将贾家也捎进去?」
「怎么说?」齐郡王起了一丝兴致。
许绍真笑道:「如是贾政上疏附和,王爷以为,那时宫里会不
会疑而忌之?那贾家可掌握着京营二十万大军,还管着锦衣府。」
贾雨村眼前一亮,思忖着此策的可能性。
「王爷不可。」迎着众人奇怪的目光,窦荣面色微变,解释说道:「这就画蛇添足了,贾家当年吃过一次亏,多半不会参与此事,况且算计贾家,一旦贾子钰警觉,查察出真相,专心对付王爷……况且,宫里对那位言听计从,如是假戏真做,悔之晚矣。」
如是算计不成,反而让宫里坚定了立魏王的心思,那真就是为他人做嫁衣,滑天下之大稽了。
齐郡王面色顿了顿,心头也不由生出一股后怕,忙道:「窦长史提醒的是,如今贾珩军机辅臣,得父皇宠异非常,一旦事涉贾家,父皇多半要问及贾珩意见,如是贾珩胆敢言魏王有人君之相……虽然他很大可能不会这般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父皇真的……」
如果父皇一糊涂,那时候他真就是欲哭无泪。
许绍真闻言,悻悻然道:「王爷,下官不明就里,一时妄言,还望王爷见谅。」
「无妨,许先生不知这贾珩在父皇心头的分量,他火速平定河南之乱,父皇对他在边事上报以厚望,等他在边事上现了原形,那时候才是新仇旧帐齐算之日。」齐郡王冷声道。
现在那贾珩小儿就是他父皇的心头好,当初他何尝不是?
而边事就是这贾珩小儿的试金石,***可不是好对付的,等小儿现了原形,不用他出手,就有人收拾小儿。
贾雨村眸光闪烁,思量着其中关节。
他刚在王府立足,还是多听少说,一旦说错,容易被人怀疑智计高下,还是需得仔细梳理才是。
其实,他倒觉得可以将贾家和魏王打成一党,炮制贾珩以京营、锦衣府拥立魏王,逼迫天子逊位荣养的传闻,从而引起宫里的猜忌,那时贾家才是真正死期不远。
只是,或许真如王爷所说,时机还不成熟,还需等东虏之事后,再作计较。
窦荣低声说道:「王爷,还有一事,甄家上京了。」
齐郡王皱了皱眉,绿豆大小的小眼精光闪烁,说道「甄家?」
窦荣道:「王爷,是甄应嘉的夫人,她昨日到的京,今日去拜访的宁国府,恰巧贾珩晋了三等永宁伯,楚王妃还有北静王妃都去庆贺,说来,这甄家两位王妃前些时日,就时常去贾家走动,为楚王笼络之意昭然若揭。」
齐郡王目光现出思索,道:「本王记得,当初楚王弟不是派人提起纳贾家女为侧妃,被拒了,当时闹的也不大好看。」
「王爷,此一时彼一时,贾珩坐稳京营了位置,楚王纵然有气,也只能忍下去。」窦荣面色凝重,说道:「况且两家是几十年的老亲,倒不会因为这件事儿生出嫌隙,他们两家如互通有无……」
齐郡王冷笑一声,说道「本王就等着他们勾结,父皇一旦有所察觉,等待他们的就是灭顶之灾!」
楚王勾结京营掌兵大将,父皇岂能容忍,纵是贾珩也不行,况且贾珩原本就是用来对付四王八公的刀,既然是刀,就应握在父皇手里,岂能另择主人?
许绍真道:「王爷,先前扬州的汪家,问王爷什么时候见上一面?」
「扬州盐商是谁都不得罪,告诉他们,如想上本王这条船,那就彻底断了和甄家的联系,专心侍奉。」齐郡王冷声道。
扬州盐商在扬州经营盐业,几乎碰到哪路佛祖和菩萨都会上一炷香,不管是江南甄家,抑或是分属浙党的两江总督沈邡以及江南巡抚衙门,逢年过节都会孝敬,可以说谁都不得罪。
但因为最近朝廷整顿盐务,扬州盐商花了不少银子在京城打点,当然不仅打点齐王,还打点着浙党。
「窦长史,明天你随本王要见着一个人,如果得其支持,我们如虎添翼。」齐王说道。
窦荣点了点头,心头已有一些猜测,点头应下。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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