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珩默然了下,说道:“你大姐姐那边儿的情况不太好。”
想起先前哭成泪人的甄晴,心头生出一股怜惜。
曾经神采飞扬的甄晴,受得这般打击,也不知多久才能恢复过来。
“珩大哥,明天我想去看看大姐姐。”甄溪轻声说着,俏丽玉颜之上见着期冀之色。
贾珩点了点头,拉过少女的纤纤柔荑,说道:“溪儿妹妹,明天随我一同过去探望。”
楚王遇刺以后,不用说,明天肯定有许多官员前去探望。
这会儿,晴雯端来了一杯冒着腾腾热气的茶,目光在两人牵着的手上盘桓了下,轻声说道:“公子,酥酪茶,喝上一盅,暖暖身子。”
“嗯。”贾珩轻声说着,松开甄溪的手,端起茶盅,轻轻抿了一口。
晴雯暗松一口气。
贾珩喝了一口,递将过去,看向甄溪说道:“溪儿妹妹喝不喝?暖暖身子。”
晴雯:“???”
甄溪小脸微红,看向那少年,忙摇了摇头说道:“珩大哥,我不渴,珩大哥自己喝吧。”
晴雯抿了抿唇,轻声说道:“公子,我去再倒一杯。”
贾珩笑了笑,将茶盅轻轻放下,看向正在忙碌的晴雯。
甄溪点了点头,低声道:“珩大哥,兰姐姐她现在怎么样?”
贾珩转眸看向甄溪,说道:“她现在看着还好,但方家的事儿也不是不小的打击。”
只能说这一天,甄兰和甄晴两个人都有些倒霉,性情相似的两人先后碰到了不幸。
甄溪轻轻叹了一口气,秀眉之下,那双灵气如溪的眸子中见着担忧之色,叹道:“兰姐姐一向要强,碰到了这桩事儿,也不知怎么难过,还有大姐姐,怎么都碰到了这等事儿。”
这几天,甄家几乎是倒霉不断。
贾珩看向容颜娇小,见着憔悴之色的豆蔻少女,宽慰道:“溪儿妹妹也不要太担心了,明天我带你去看看楚王妃,然后回甄家住两天。”
甄溪也不知是不是与生父甄铸感情淡薄的缘故,方才并未提及甄铸。
甄溪闻言,娇躯轻颤,螓首抬起,秀眉之下的眸光黯然下来,泫然欲泣地看向贾珩,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珩大哥是不是……不要我了呀?”
她们家刚刚被抄家,珩大哥定是觉得她是个累赘,想要将她送回甄家。
贾珩拉过少女的手,并排坐在床榻上,宽慰道:“你这都是从哪儿来的胡思乱想?让你回去就是与你娘还有你大姐姐说说话,不过那边儿是挺乱的,不回去也好。”
现在虽说是抄检甄家,但更多还是追查经济问题,对女眷的限制其实要少上很多。
甄溪“嗯”了一声,这才放下心来,道:“我去住几天,陪着兰姐姐说几句话也好,倒是不如将兰姐姐接到这边儿?还有歆歆,别吓到她了?”
贾珩道:“歆歆过来倒没什么,兰妹妹……你回头问问她的意思。”
甄溪闻言,心头欣然地应了下来。
这时,晴雯端过热水进入厢房,看向牵手坐在床榻上的二人,轻声说道:“公子,洗脚罢。”
贾珩去了鞋袜,开始泡着脚,温声道:“溪儿妹妹,天冷了,晚上一个人睡着冷,等会儿和我一同睡罢。”
本来是想抱着潇潇睡的,但潇潇估计还担心他有什么不良企图,也是因为天有些冷了,抱着一个人睡觉,更为暖和一些。
甄溪闻言,脸颊羞红成霞,垂下螓首,轻轻“嗯”了一声,纵然不说被甄家送过来的目的就是服侍贾珩,就是前天在马车之上,也与贾珩有过亲昵之举。
晴雯闻听两人要睡在一起,嘴角撇了撇,实在忍不住轻哼一声。
她晚上一个人睡,她就不冷?
待洗了脚,贾珩上了床榻,盖着被子,看向窸窸窣窣去着衣裳,最终只着一件粉红色刺绣桃花的肚兜的少女,道:“别着凉了。”
说着,抱将过来,温软在怀,只是拥着,倒也没有做别的。
贾珩轻声道:“这一天,甄家前前后后倒是发生了不少的事儿。”
甄溪如小猫一般蜷缩在贾珩怀里,红着脸颊,稚丽眉眼间见着担忧,轻声说道:“珩大哥,大姐姐她……她以后该怎么办呀?还有家里?”
她是知道大姐姐和珩大哥之间的私情的。
贾珩搂着少女香软温暖的娇躯,温声道:“你大姐姐现在正是难处,明天你去好好安慰安慰她,看能不能让她重新搬到甄家或者别的庄园,也省的睹物思人,至于甄家,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甄晴的心情,他完全能够理解,但人总要往前看。
甄溪轻轻应着,抵在贾珩坚实的胸膛上,灵气如溪的眸子眨了眨,柔声说道:“珩大哥,你会帮着大姐姐的吧?”
贾珩道:“嗯,肯定会的,但这种事儿终归还是要她自己从中走出来,溪儿,好了,不说,咱们睡觉吧。”
说着抱着少女温软如玉的身子,相拥而眠,一夜再无话。
翌日,金陵城
楚王遇刺连同甄家倒台的双响炮,几乎炸响在整个金陵城,街头巷尾议论不停。
而贾珩则在前往锦衣府后,听到刘积贤关于刺客的搜捕以后,吩咐下去加派搜捕,而后才领着甄溪,再次去了楚王所在的驿馆探望。
除了甄家之人的马车驿馆在东南方向的侧门停靠着,还有一些金陵城的官员的轿子落在驿馆大门前,拜访着楚王,也是过来吊唁。
以礼部尚书袁图为首,这位江南士林名宦当年在京城是楚王的老师,而南京六部以及江南巡抚衙门、两江总督衙门的官吏也纷纷过来吊唁。
楚王世子遇刺夭亡的消息,已经在金陵一众官员传开,而一股暗流也在从中酝酿,似乎想要掀起一些波澜。
楚王此刻在驿馆的待客厅堂中,颓然而坐,与王府长史廖贤、主簿冯慈招待着来访的一波又一波宾客,与其寒暄着,面上带着悲戚之色。
至于驿馆之内的厢房当中,楚王妃甄晴盖着被子,半坐在床榻上,那张原本妖媚、艳冶的脸蛋儿苍白如纸,泪痕犹在,狭长清冽的目光怔怔出神。
虽说丽人昨晚在绝境之中生出了不服输的不屈之念,但那股失去爱子的痛苦,仍在心头缠绕着,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纾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