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以往,他说不得又要舌战群儒,一一反驳过去。
但现在,自从取得中原、江南两场大捷以后,这种程度的论战,已经没有必要。
他此刻不说话,反而是最有力的反驳,这是一方朝堂巨擘的底气。
火箭烧煤,多看一眼都是我输。
而正在朝臣班列之中的林如海,见着各执己见的朝臣,儒雅面容上却见着几许恍惚。
这是时隔多年再次来到朝堂,看着熟悉的争执与当年几无二致,同样是一件事儿争吵不休。
崇平帝对南安郡王的反驳以及群臣的附和,不置可否,待下方稍稍消停之后,看向下方一汇总而是看向下方的兵部尚书李瓒,说道:“李阁老在边关坐镇已久,怎么看此事?”
此刻,殿中众臣都倏然一寂,纷纷看向李瓒,期待这位坐镇北平的阁臣能站出来反对贾珩的无事生非之举。
而韩癀与赵默却皱了皱眉,天子凡军国之事,不再咨之以内阁,尽委之于军机处。
李瓒拱手道:“回圣上,前宋偏安南方一隅,值蒙古兴兵灭金,金求援于宋廷,然而宋廷不予理会,而后蒙古灭宋,致使崖山之变,华夏正统为之中断,前宋之事,殷鉴未远。”
这位李阁老没有直接表态,而是讲了南宋的旧事,将唇亡齿寒的道理讲给了群臣。
而殿中群臣一时失声,看向李瓒的目光见着惊异。
崇平帝目光幽沉,看向内阁的两位臣子,平静的声音毫无波动,说道:“韩卿怎么看?”
韩癀道:“圣上,微臣以为李阁老之言堪为金石之论,察哈尔蒙古在大同、云朔之地,与我朝相安无事,几为屏藩,方有晋、代之地不罹战火延及,如坐视蒙古灭于女真之手,晋代之地再无宁日。”
天子既然心意已决,那只能先行出兵。
南安郡王却拱手道:“圣上,此言老臣不敢苟同,蒙古与女真原为一丘之貉,如今决胜于草原,我朝正可待其两败俱伤,坐收渔利,岂可把自己也陷入其中。”
崇平帝闻言,竟是点了点头,转而看向贾珩,说道:“永宁侯可有高论?”
贾珩道:“微臣只问南安郡王一句,如是察哈尔蒙古因受女真逼迫而归附于女真,又当如何?我大同、云朔等地皆要直女真,如宋直面于金,燕赵、晋代两地当敌虏所侵,顾此失彼,京师一夕三惊,未知南安郡王如何应对?”
南安郡王闻言,面色微变,一时语塞。
贾珩不再理会南安郡王,沉声道:“圣上,决不能坐视女真吞并蒙古,否则女真更为势大,那时边事愈发难以收拾,出兵遏制女真西扩势在必行。”
崇平帝颔首道:“永宁侯所言,振聋发聩。”
贾珩朝着崇平帝郑重一礼,说道:“臣请率大军前往大同坐镇,修整甲兵,以窥草原之变,相机出兵,不论是坐收渔利,还是联蒙抗虏,皆可因时而定。”
崇平帝闻言,面色和缓几分,看向下方的内阁诸臣,说道:“韩卿、齐卿、赵卿,可还有其他高见?”
韩癀闻言,面色肃然,拱手道:“圣上,当派兵阻止女真从容吞并蒙古,壮大声势。”
齐昆拱手说道:“圣上,户部已经准备可供应大军半年的粮秣,以支应战事,不使前线有匮粮之忧。”
赵默也拱手出言赞同。
下方南安郡王见得这一幕,脸色难看,继而只觉得手足冰凉。
内阁与军机处都支持贾珩开战,而他好像一下子成了不合群的……丑角?
其实,这就犹如在一条面包五十万马克的三德子,元首演讲之后,不管是军队元帅,还是内阁长官都以崇拜的目光。
而贾珩不是靠着一张嘴,而是靠着过往一年的战事大胜建立的威望,更不用说先前不管是番薯还是财用都折服了户部,自然造成了一股煌煌大势。
对于边事,无可争议的话语权!
而一些沉默的朝臣,有一些心里阴暗的,巴不得贾珩与女真早一点儿对上,吃了败仗,从此也就消停了。
南安郡王也很快调整了心态,心头冷笑连连。
等着,如果小儿败了,那么今日他就是力排众议的忠直之臣,圣上说不得还要他来收拾局面!
而小儿毁谤加身,下场凄惨。
“拟旨,以军机大臣、永宁侯贾珩为征虏大将军,拣选京营劲旅至大同、太原,以天子剑节制山西、河北缘边诸省、边镇、节度一应军事,凡贻误军机者,不论文武,可临机决断,先斩后奏。”崇平帝沉吟片刻,朗声说道。
而殿中一众群臣,闻听此言,心头大惊,但又定下心来。
好在征虏大将军只是临时差遣,先斩后奏,先前在河南之战时也有这么一遭儿?
贾珩拱手道:“臣谢圣上信重,微臣纵肝脑涂地,粉身碎骨,也当报社稷。”
待贾珩拣兵出征的圣旨降下,朝臣自也没有议着内阁首辅人选的心思,而随着含元殿内群臣三三两两散朝离去,但一股紧张和严峻的战争氛围再次笼罩了整个神京城。
茶楼酒肆,街头巷尾都在议着大汉的这次出兵,随着时间流逝,大汉南北诸省,齐齐瞩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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