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讬目光现出一丝忧惧,说道:“父王,居庸关还好,现在是汉军一旦联兵合围,我们大军危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需得及早撤兵。”
皇上殒命在平安州城之下,大军锐气全失,这次战事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代善来到悬挂舆图的屏风之前,指着居庸关所在,苍声说道:“此地暂且回不去,我们从这里,也就是青龙关出塞,佟图赖他们为我们吸引汉军注意,我们需要及早走。”
岳讬道:“可佟图赖他们怎么办?”
“看他们的造化,断尾求生,不得不为了。”代善闭上眼眸,不忍说道。
岳讬与豪格两人见此,并无意见,于是此事就这般定下来。
代善叹了一口气,下令道:“全军缟素,撤军。”
随着女真挂起白幡,连营寨都没有来得及收拾,豪格领兵断后,代善与豪格、岳讬向着青龙关快速进兵。
北平府城
原本北平都司衙门,现为北平行营经略官署,武英殿大学士、内阁次辅李瓒,正在与诸将以及北平府周边州县的地方官员议着女真的这次撤兵。
因为此地距离平安州路途尚遥远,平安州前的大捷,一时间尚未传至北平府城。
而城中正陷入被围攻多日的紧张、凝重气氛中。
尤其是城外的汉民为女真强行驱驰着攻城,更是为这座北方古都蒙上一层血色阴霾。
“阁老,女真人不知怎么的,营寨中都挂起了白幡,还传来哭声,丢弃了辎重和劫掠的牲畜,向着北方撤军。”兵部右侍郎,北平行营经略副使邹靖,开口说道。
李瓒面色就有些疑惑,问道:“全军缟素?”
这时,军情司的主事人,在李瓒的举荐下,授锦衣指挥佥事衔的仇良,面色淡漠,说道:“阁老,大同那边儿刚刚传来飞鸽传书,皇太极领军偷袭平安州,为平虏大将军提前察觉,布下重兵,以红夷大炮击毙,女真因为此由才全军带孝。”
作为当初得罪了贾珩,被发配到北平边镇的前锦衣镇抚使,对贾珩这位战功赫赫的少年勋贵的观感,无疑是复杂的。
李瓒闻言,面色大喜,惊声道:“奴酋皇太极死了?”
此刻,衙署厅堂中坐着的众将校,面色齐变,心头难以置信。
康鸿目光逼视着仇良,瓮声瓮气问道:“女真国主丧命在平安州下,此事可曾属实?”
仇良道:“康提督,这是锦衣府卫的飞鸽传书,想来应不会有假。”
就在厅堂中众人喧闹热烈的议论之时,忽而从外间来了一个将校,高声说道:“阁老,陆提督的兵马到了。”
在经过几天的赶路之后,山东提督陆琪终于领三万兵马赶至北平驰援。
李瓒面色阴沉,冷哼一声。
按着脚程,陆琪动作如此之慢,竟如此怠慢兵事、贻误军机。
不多时,山东提督陆琪从外间进入殿中,朝着帅案后的李瓒行礼道:“下官陆琪见过阁老。”
李瓒打量着陆琪,冷声道:“陆提督何故迟来?”
陆琪闻言,感受到语气中的不善,心头生出一股惮惧之意,拱手道:“阁老,下官自接阁老军令之后,昼夜兼程,快马驰援,但山东路途遥远,加之粮草准备不齐,这才迟来,并非有意耽搁,还望阁老恕罪。”
李瓒冷声说道:“山东方面如以骑军昼夜兼程,不该如此迟来,一旦北平府城城破,整个北方都将为之无险可守,陆提督可知利害?”
陆琪躬身拱手,请罪道:“下官知罪。”
自从杨阁老致仕归隐之后,他在朝中已无靠山,需得忍一忍才是。
李瓒冷睨了一眼陆琪,沉默了许久,就在陆琪额头见着汗水之时,冷声说道:“先坐下吧,如今女真奴酋在平安州大败,奴酋为大将军击毙,贼寇撤兵北返。”
陆琪闻言,惊讶说道:“大将军在平安州打了胜仗?”
他在路上就听说永宁侯在漠南先胜一场,而后宣化也传来捷音,不想现在竟又取得一场大胜,而且还是击毙了奴酋。
只是这时,李瓒说道:“既虏寇北返,陆提督可敢领兵追击,追击女真逃亡兵卒?”
陆琪脸色倏变,急声道:“李阁老,女真精锐战力无匹,不好追击。”
李瓒面色阴沉,一时不语。
其实,陆琪说的也有几许道理。
山东、河北等地的兵马,守城尚可,但如果追击反而为敌所败。
但李瓒心头难免又有些不甘,任由敌寇劫掠以后,纵横来回,大汉威严何存?
李瓒目光逡巡过下方的一众将校,问道:“我燕赵之地,北平都司难道没有一个敢追击的豪杰吗?”
这时,河北提督康鸿身后一面皮白净,器宇轩昂的青年将领,拱手说道:“末将愿领三千骑军追击。”
李瓒打量了一眼青年,讶异问道:“这位小将军如何称呼?”
“末将曹变蛟,现为军中游击。”那青年将领剑眉之下,目光坚定,拱手道。
这时,康鸿笑了笑,说道:“阁老,这位小曹将军是榆林副总兵曹文诏之侄,现在末将手下听用,一时年轻无状。”
说着,出言训斥道:“有诸位将军在此,哪里轮到你一小小游击追击敌寇?”
追击女真可不是好玩的,万一大败亏输,就是给自己找不痛快,现在女真既已离开北平府,就没有必要节外生枝。
李瓒目中带着欣赏之色,说道:“既是将门子弟,可领兵追击,但三千骑未免太少,本阁从护军中拨付三千,你着六千骑前往追击。”
曹变蛟抱拳应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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