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鼐苍老目光中冷色涌动,低声道:“子钰,彼等有一些受了晋商的贿赂,担心牵连到自身,所以才百般回护,想要使朝廷高拿轻放,大事化小。”
贾珩道:“贪腐一事现在还不好追查,先将此案落实,然后再彻查穷究,拔出萝卜带出泥。”
在几人说话之时,小厮进得书房,说道:“老爷,酒菜准备好了。”
贾政相邀道:“史兄,先用饭,边吃边说。”
说着,三人围着一张桌子用起了饭菜,席间宾主尽欢,贾珩将保龄侯史鼐送走,也没有在梦坡斋多留,而是沿着回廊准备返回东府,书写辞疏。
沿着藤萝爬满的花墙而行,走到一座月亮门洞,贾珩怔了下,目光温煦地看向来人,道:“林妹妹。”
此刻,绵长的绿漆抄手游廊上,黛玉怔立而望,少女上身穿月白粉领兰花刺绣交领长袄,内着白色交领中衣,下身穿着艾绿长裙,在夏日之中恍若一只水灵、粉艳的红荷。
黛玉轻哼一声,手中拿着香妃扇扇着才露尖尖角的小荷,星眸凝露,笑问道:“珩大哥这是要去哪儿?”
贾珩笑了笑道:“回东府,妹妹是要回潇湘馆?”
说着,行至近前,拉过黛玉的手,绛珠仙草的手柔腻娇嫩,道:“林妹妹,咱们一同过去吧。”
倒是将黛玉吓了一跳,左右张望了下,连忙挣脱着贾珩,星辉闪烁的眸子满是嗔恼,道:“珩大哥,仔细别让人瞧见了。”
袭人和紫鹃拿着手帕,轻轻掩嘴笑,落后几步,将时间留给花前月下的二人。
贾珩轻笑道:“瞧见又能怎么了?”
不过还是照顾着黛玉脸面薄,没有继续挽着手。
黛玉与贾珩一同沿着回廊,向着大观园方向行去,正是夏日,假山之畔的柳树随风摇动着枝叶,阵阵蝉鸣在耳畔响起,愈见幽静。
两人并排走着,贾珩看向身旁的小小少女,黛瓦白墙的墙面上倒映着两人的身影,起跃错落,高低短长,在这一刻,竟有几许大学校园恋爱的感觉。
黛玉玉颜微红,罥烟眉之下,粲然星眸似有笑意沁润,问道:“珩大哥,今日算是得闲了?”
贾珩笑了笑道:“这几天都比较闲着,说着就夏天了,妹妹的潇湘馆倒是幽静,凉快,咱们过去说说话。”
“比不得蘅芜苑凉快。”黛玉那似喜非喜的含情目,嗔白了一眼少年,眉眼低垂,手里捏着一方粉红帕子,透过杨柳树荫的日光照耀在那粉腻肌肤上,小巧的琼鼻,粉红的唇瓣,耳边一缕秀发在鬓颊倒映下一丛影子。
不得不说,黛玉的颜值相当能打,所谓绝代之姿,倾国之色,并不为过。
十分符合后世京圈的白幼瘦审美。
并没有那所谓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不够漂亮。
贾珩挽过黛玉的素手,轻声道:“妹妹,脚下路滑,小心。”
黛玉这会儿倒没有挣,只是刚刚说着话,忽而就听到远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老祖宗怎么说的?”宝玉问道。
茗烟快步跟着,说道:“珩大爷刚刚回来,明天庆贺着祭祖,宝二爷可以顺势在府上多歇息几天。”
宝玉苦笑一声,道:“我这无功名在身之人,难得也能承着他卫国公的光。”
两人说着,就绕过花墙,来到回廊尽头。
见得来人,宝玉先是一怔,继而是喜出望外道:“林妹妹,你是过来找老祖宗的吗?”
一时间甚至都没有看到贾珩。
贾珩:“……”
黛玉:“???”
“林妹妹。”宝玉小跑几步近前,连头上的束发嵌宝紫金冠摇晃了下,那宛如满月的脸庞上笑意繁盛,然而还未行远,就已如遭雷殛,顿时立在原地。
目光落在那牵着的手上,宝玉面上的笑意渐渐敛去,目中满是难以置信,只觉心头隐隐作痛。
其实,这几个月,黛玉搬进大观园以后,宝玉也去了学堂,偶尔回来之时,望着大观园方向,暗自垂泪不止。
贾珩握住黛玉的手,倒没有松开,问道:“宝玉这是刚从学堂回来?”
宝玉此刻呆立原地,闻言,躬身一礼,说道:“珩大哥。”
贾珩正色几分,说道:“明天祭祖,去见见老太太去罢。”
宝玉看向黛玉,目光怔怔出神,似有千言万语在喉头滚动。
黛玉星眸平静无波,轻声说道:“宝二哥,老太太刚才就唤着你了。”
宝玉闻听那平淡而疏远的声音,身形微震,只觉心如刀绞,道:“那我去了。”
说着,宝玉面色黯然,与茗烟失魂落魄地离了厅堂。
黛玉这会儿红了一张稚丽脸颊,星眸熠熠而闪地看向那少年,娇嗔薄怒说道:“珩大哥,外人在呢,你还抓着我手。”
“没事儿,咱们回潇湘馆罢。”贾珩笑了笑,凝眸看向空气刘海儿的少女,轻轻捏了捏黛玉粉腻的脸蛋儿,倒是引得后者星眸嗔怒,腻哼一声,还没有注意,就已被拥在少年的怀里。
玉带林中挂,金钗雪里埋。
黛玉此生注定会相夫教子,再不会泪尽而亡,随着他见遍世间繁华。
嗯,这会儿抱着娇小玲珑的身躯,宛如一只柔弱的小羊,现在的黛玉还有些瘦,显然是不能生孩子的。
黛玉罥烟眉下,星眸微微眯起,自也感受到那少年发自内心的喜爱,玉颜绯红,一颗芳心甜丝丝的,琼鼻轻哼了下,粉唇轻启,说道:“珩大哥,我这要怎么走啊?”
贾珩轻笑打趣道:“那我抱着妹妹走?”
黛玉:“……”
好在贾珩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公主抱着黛玉,少顷,贾珩松开黛玉,拉过少女的纤纤素手,问道:“林妹妹,这几个月在潇湘馆中做什么呢?”
紫鹃快行几步,柔声说道:“自珩大爷领兵出征以后,我家姑娘提心吊胆的。”
“没有天天以泪洗面吧?”贾珩笑了笑,低声问道。
紫鹃笑道:“我们姑娘不大哭了,再说,哭也不大吉利。”
贾珩转而看向黛玉,对上那一双星眸,道:“妹妹比着以往是开朗了许多。”
说来,黛玉今年也快到了及笄之龄了。
两人沿着花墙走着,不多时抄着一条甬路来到潇湘馆。
正如原著所描写,千百竿翠竹掩映,三间房舍,一明两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