袭人那张精明之气无声流溢的脸蛋儿上满是笑意,轻笑说道:“刚刚大爷来了,姑娘正和大爷说话呢。”

  湘云歪着脑袋,笑道:“珩哥哥回来就找林姐姐玩,也不找我们玩儿。”

  探春看了一眼湘云,英媚的脸蛋儿上笑意浅浅,说道:“林妹妹这段时间为着珩哥哥在北边儿打仗,提心吊胆的,珩哥哥自然要先找她说话的。”

  人家是小两口,自然第一时间找着,她们又算什么呢。

  少女心头幽幽叹了一口气。

  几个钗裙环袄的少女说着话,向着厅堂而去,恰在这时,贾珩已是整理好仪表,从里厢出来。

  “珩哥哥。”湘云苹果圆脸上的怅然消失不见,微笑着扑着近前,投入那少年怀里。

  贾珩搂着小胖妞,轻轻抚着柔顺的秀发,笑道:“云妹妹,好了,天挺热的,别抱着了,抱的一身汗。”

  虽然小胖妞抱着略有几分绵软、Q弹,但这么热的天,多少有些热。

  贾珩说着,拉过湘云的手,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目光温煦地看向宝琴以及探春,问道:“今个儿你们几个怎么这么闲?”

  探春轻笑道:“珩哥哥,家里都聚在老太太院里听戏呢,我们听不下,就过来瞧瞧,珩哥哥躲到林姐姐屋里躲着清闲。”

  等会儿要不要将宝二哥的“癔症”之语给珩哥哥说呢?

  贾珩轻笑道:“我过来看看你林姐姐,也是一晃几个月没有见着了,你们也是,等会儿就说找你们玩儿呢。”

  宝琴笑意烂漫地着看向那少年,对上那清澈的眸子,心底生出一股异样,岔开话题,问道:“珩大哥,林妹妹呢?”

  说着,转脸向着屏风深处的里厢张望。

  也不知珩大哥与林妹妹在屋里做什么,许是如珩大哥和她在一起一样,又搂又亲?

  念及那天在栖迟院相处的一幕,宝琴心神也有些恍惚。

  贾珩端起茶盅,喝了一口,说道:“她等会儿就过来。”

  就在这时,黛玉从里厢出来,秀丽玉颜上似乎有着方才未褪去的桃红,招呼说道:“云妹妹,三妹妹,你们来了。”

  说着,近得前来,看向贾珩,粲然星眸之中已满是嗔恼。

  这会儿屋子里虽尽力收拾了,但那浓郁的气息还是萦而不散。

  湘云看向黛玉,略有些肉乎乎的脸蛋儿喜色流溢,道:“林姐姐怎么这么久才出来?”

  “这天怪热的,就换了身轻便衣裳。”黛玉轻笑了下,岔开话题问道:“今个儿史家婶子寻云妹妹说了什么?”

  探春打量了一眼那较往日明媚许多的少女,说道:“今个儿老太太说,云妹妹年岁也不小了,亲事是不是该定将下来,别的倒没有说。”

  本来是引起话头,想将湘云和宝玉的事儿提上一提,但谁也没有想到受了刺激的宝玉,为爱冲锋。

  湘云红润如霞的苹果圆脸上见着怏怏不乐,说道:“我才不要嫁人呢,再说三姐姐,林姐姐都没有许人家,我着什么急。”

  说着,看向黛玉笑道:“林姐姐,你和珩哥哥什么时候成婚啊?我们可等着喝你们的喜酒呢。”

  黛玉闻言,本来就面薄,顿时,一张脸蛋儿“腾”地羞红,道:“云儿,你又胡说。”

  说着就去捉弄着湘云。

  湘云笑道:“还不让说,林姐夫就在这儿坐着。”

  这时,探春过来笑着相劝着。

  “我今个儿断断不饶了她。”黛玉羞恼说道。

  贾珩看着几个小姑娘在一块儿玩着,面上也见着一股惬意之态,在征战之后,在家中难得有现在这般惬意。

  宝琴此刻拿着香妃扇扇着风,偷瞧着一旁的少年,抿了抿粉唇,欲言又止。

  贾珩转眸看向宝琴,说道:“宝琴妹妹,叔父这几天在京里吧?”

  “爹爹三月中旬时候去了一次江南出了次海,现在回来了,说着等珩大哥回来,见面谈谈生意呢。”宝琴轻声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端起茶盅,看了一眼雪肤玉颜的小胖妞,轻声说道:“那等晚一些,宝琴妹妹和我说说生意的事儿,对了,还有诺娜,这段时日都没怎么见她了。”

  回京之后,真是辗转于金钗之间,每一个都不好冷落,比在北边儿打仗都要累一些。

  对了,晚一些,还要去栊翠庵看看妙玉。

  宝琴听着贾珩的相约之言,芳心一跳,“嗯”地一声,原本有些惆怅的心绪却一下子明媚起来,而丰润、白腻脸蛋儿爬上浅浅红晕。

  “诺娜说过几天想要回家,在这儿也有段日子了。”宝琴道。

  贾珩点了点头,道:“如是她想回去,等大婚之后,咱们南下时候,一同乘船过去。”

  ……

  ……

  贾珩在潇湘馆待了一会儿,没有再陪着一众莺莺燕燕说笑,返回宁国府。

  内宅,书房之中,临近傍晚时分,有些金红交织的日光透过轩窗,披落在那伏案书写的少女身上,似去除了冷幽气质,让那少女变得柔媚了几许。

  陈潇将手中书册放下,循着脚步声看向那少年,从案角拿起一份札子递将过去,清声说道:“这是我让人搜集的西宁的情报,这几个月,西宁郡王世子金孝昱与其叔金铉围绕着西宁六卫的人事争夺激烈,至今还未确定袭爵之人,而青海蒙古方面的和硕特这二年也在积极扩张势力,威逼青海。”

  贾珩接过札子,“刷刷”地翻阅起来,目光投向其上,掩起札子,皱眉说道:“这叔侄两个究竟什么名堂?”

  陈潇道:“金家镇守西陲,面对青海诸杂胡,需得有能力的家主掌舵,每逢承嗣交接,都难免这么一番内部争斗,朝廷其实也知道,大多时候都尊重金家的内部决议,一般而言,败者往往会上疏让爵,朝廷也都是允准的。”

  这是西北的特殊局势决定,有点儿像是晚唐五代的节度留后,否则,国家爵位关乎名器,也不会任由家族内部共决。

  贾珩面色默然片刻,想了想,道:“让探事盯着西宁的动向,如果战端一开,及时向朝廷禀告,尽快应对。”

  虽然他多半不会在前期主导战事,但介入的越早,将来收拾烂摊子就会越从容。

  陈潇点了点头,将倒好的一盏茶,递将过去。

  “我写封辞疏,早早递到宫里,也能预备着。”贾珩接过茶盅,在书案后落座,取过纸笔,拿起一份空白奏本,开始书写。

  陈潇抿了抿唇,凝睇看向那少年伏案书写,也不多言,落座在一旁的黄花梨木制的椅子上,重又看起书来,心神涌起阵阵安宁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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