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在一开始就打错了算盘!
这…他当初为何会用严烨、柳芳等人,这些人蠢不可及,对兵事根本一知半解,如下方跪着的文臣。
是了,上次似乎也是这些文臣的蛊惑和离间,才产生了疑虑。
殿中群臣面色微动,听着那位中年帝王所言,心绪更为复杂。
这卫国公经此一役,愈发得圣上器重了。
或者说,那卫国公本就是帝婿。
韩癀面色一紧,拱手道:“西北大捷,臣为大汉贺,为圣上贺!”
军机处的众臣,也纷纷出班,朝着那中年帝王纷纷行礼禀告说道。
下方群臣有的也反应过来,纷纷向着那端坐在御椅之上的中年帝王道贺,此刻下跪而拜,似乎更多了几分虔诚。
而仍跪在地上的大汉文臣,脸上神色不一而足,也有一些顿首而拜。
当真应了那句话,中国有句古话,西西物者魏俊杰……
崇平帝目光逡巡过下方群臣,说道:“都起来吧,孙子兵法说,兵者,国之大事,存亡之道,不可不察,诸卿,兵事关乎社稷荣辱,不可妄议。”
其实,先前群臣皆持反对之声,这位天子在收到捷报之后,反而并没有如一开始那般恼怒。
因为……
崇平帝这次毅然决然地站在了胜利者一方!毫无迟疑,坚定无比。
虽然此举不能彻底冲抵任用严烨、柳芳等人的决策失误,但也在无形中又甩开了一口黑锅。
当初就是一众朝臣撺掇着崇平帝,防备着卫国公贾珩,如今又是不信卫国公,但这一次崇平帝却乾纲独断。
可见,上次都是听了尔等文臣的蛊惑啊!
毕竟如此之多的文臣,大凡国之圣君,偏听则暗,兼听则明,崇平帝也不能一意孤行不是……
虽然黑锅完全甩不完,但甩一部分就已经足够了。
圣明无过皇帝,如此一来,也不用下什么罪己诏。
殿中众臣闻言,心头松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面上神色复杂。
科道言官失魂落魄,垂头丧气。
如王学勤、郭璞等脸皮薄的,则是心头羞愧,紧紧低头,心头懊恼不已。
庞士朗则是双腿发软,面色苍白,更是一阵阵后怕。
至于姚舆和柳政等人,二人倒是面色如常,坦然自若,二人觉得自己系出一片公心,既是大胜,那自是不用召回卫国公了。
崇平帝又看向一众站将起来的群臣,说道:“既已大胜,和议之论不必再提,粮秣辎重之事,户部也不能短缺了,朕闻河南番薯今岁喜获丰收,户部周转调度,将粮秣供应至大军,保前线军需无缺。”
齐昆面色一肃,拱手道:“户部最近正在加紧筹措粮秣,还望圣上放心。”
可以说,胜利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而且后续用兵要少了许多争执。
而且如果能顺利平定西北之乱,江南新政也能继续挟胜推行。
崇平帝默然片刻,又道:“贾子钰奏疏曾提及,如今和硕特蒙古势窘,可能会引西域的准噶尔可汗至青海助阵,搅乱西北局势,可能后续还有用兵,我大汉退无可退,只能一并击败,如果一战而胜,关西七卫乃至西域都将插上我汉家旗帜,但贾子钰也提及,如果准噶尔以及藏地的和硕特残部不再出兵,正好休养生息,将青海纳入归治。”
子钰并非是穷兵黩武的好战武将,想来已慎重评估过青海蒙古的局势,做好了后续考量。
殿中群臣闻言,倒是一时无言,主要刚刚经历那么一遭儿,不知如何奏对。
施杰拱手道:“圣上,微臣以为如果能打赢一场,就怕藏地的和硕特蒙古也来夹攻,卫国公两面作战。”
崇平帝道:“施卿所言在理,子钰已有通盘筹划,奏疏中提及,可能会让察哈尔蒙古收复部分蒙古番人兵丁,以安抚青海等地,抵御藏地的和硕特蒙古。”
不管如何,青海的这场战事应该已经奠定了胜局,等到捷音再次传来,就是收复失地,青海平定了。
念及此处,语气欣然几分,说道:“诸卿,西北之事至此方定,先散朝吧。”
至于晋爵之事,要等贾珩克竟全功以后,再行封赏。
如果真的平定青海,拓边关西,剑指西域,封为一等国公还真有点儿薄功的意思。
那时候还得想想法子,真有些头疼……这子钰功劳立得也太快了,真不全怪文臣戒备,建议他用严烨、柳芳等人。
崇平帝暗暗想着,然后在戴权的搀扶下,带着几许幸福的烦恼,退朝返回后宫去了。
而不知何时,从自己当时心存疑忌,变成了文臣戒备。
这就是帝王……
随着时间过去,记忆逐渐淡化,可能又不知剪辑、修改成什么版本。
或者说,纵然陈汉修史,多半也是文臣疑之,帝举棋不定,遂错用严、柳等人,事后悔之不及。
也算某种程度上的岁月史书……
待众臣三三两两离了含元殿,行走在殿前的广场上,心头都为方才的朝堂议事争执陷入莫名的情绪。
经此一事,科道言官可谓大受打击,这么多少人相请,结果没有多久,捷报就传将过来,一众言官甚至都有些心灰意冷。
好好的一场仗义执言,消弭兵祸,却成了一场闹剧!
至于韩癀、赵默等人脸上也凝重之色多过喜色,听方才天子的意思,似乎还要让卫国公进兵关西七卫,收复西域,这真有些穷兵黩武,好大喜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