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多尔济道:“就是那汉将谢再义,在汉军中十分有名,还是汉国的伯爵,如果能够擒杀他,汉军定然大溃。”
温春点了点头,面色凝重几许,沉声说道:“此人的确有一些能耐,我们先不管他!”
多尔济高声道:“温春兄弟,等会儿得多派手下大将,上前杀了这汉将。”
温春没有应着,而是抽出马刀,高呼道:“儿郎们,先冲散眼前的汉军!”
此刻,在汉军形成队列的冲锋下,先一步整军攻城的沙州卫以及赤斤蒙古卫的番族首先抵挡不住,在马刀之下被撕开一道口子,四散而逃。
而此举无疑在一定程度上冲击了后续的军兵阵列,让兵线向西南溃散了许多。
此刻,和硕特蒙古与准噶尔蒙古的骑军,军阵已经受得一些干扰,在汉军的冲锋之势下,也有些乱了阵脚,一些阵线开始七零八落。
温春一张脸黑如锅底,看向四散奔逃,宛如无头苍蝇的诸蒙古番族,心头大怒,率领着一队亲卫组织起骑军,鼓动士卒,向着谢再义所部冲杀而去。
而谢再义冲垮了诸蒙古番族之后,又返身杀回,向稍稍陷入凝滞的温春所部绞杀。
黑色洪流与赤焰洪流相碰一起,宛如水火相逢,“噗呲”一声,猝然而灭。
及至晌午时分,如果从高空俯瞰下去,和硕特蒙古与准噶尔部被汉军的骑军冲散,不过仗着兵多,再加上温春以及多尔济拼死,主力并未溃散。
双方喊杀之声响起,震耳欲聋,隔着数里都能听到。
温春骑在马上,头上的毡帽早已飞走,手中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马刀,掌中弯弧如月的马刀,刀锋疾过,顿时一团血雾“噗呲”现出,身旁的噶尔丹也十分骁勇,手持长刀,斩杀着一个个汉军。
而身旁的蒙古亲兵也跟着温春如一根箭矢般,抵挡着汉军的火焰洪流。
谢再义率领亲兵已经冲杀过一轮,见到那一群特殊装扮的兵马,如何不知正是准噶尔蒙古部族的贵人。
怒喝一声,掌中大刀挂在马鞍上,取下硬弓,驱驰马匹,挽弓如满月,朝着温春射去。
这等骑射之术,其实相当具有难度,因为两方都是移动目标,又是在嘈杂的战场。
“嗖!!!”
破空之声响起,弓弦发出一声戾鸣,箭矢如流星陨石,破空而去。
温春正在马上,忽觉警兆大生,只觉一股寒意自后背生出,想也不想,连忙趴伏下来。
“刺!”
几乎是瞬息之间,箭矢自耳畔呼啸而过,旋即噗呲一声入得肉中,继而响起一声闷哼,一个亲兵将校正在举刀厮杀,当即被射翻在地,马驹马蹄腾空,发出一声嘶鸣。
而周围的亲兵连忙围拢上前,护住了温春,而多尔济脸色苍白,心有余悸。
在马上的谢再义见得此幕,皱了皱眉,放下弓箭。
敌方大将比想象中的要警觉许多,这还是他头一次失手。
贾芳与董迁、贾菖等将也各自领着一路兵马,与多尔济以及诸大将交起手来。
“杀!”
杀声震动四野,兵器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方是先发制人,趁着蒙古诸番族造成的混乱趁势掩杀,一方是兵马众多,韧性不凡,随着双方交手,一开始势均力敌,但汉军渐渐占据上风。
这时,温春神情愈发警惕,瞥了一眼刚才策马而来的汉将,驱驰着手下兵马向汉军迎击而去,情知自身武勇难以相抗,遂不再打算与其单挑。
而谢再义经过来回几次冲锋,在取得了一些战果以后,因为暮色四合,朗月当空,命令手下鸣金,大队骑军向东面而去。
此刻,双方都杀红了眼,自然不好赢了之后就打开城门返回城池,只能远离战场游荡,等待天黑,再进城歇息。
待谢再义领手下万余骑军则是一个绕圈以后,从城池东面返回城中。
而此战,和硕特蒙古与准噶尔蒙古以及蒙古番族,一共伤亡了三四千人,不仅是蒙古番族,准噶尔与和硕特同样伤亡不少。
如果算上前些时日攻城多天,伤亡的一两千人,原本的兵力优势在这一刻渐渐抵消。
……
……
及至夜色低垂,多尔济将气喘吁吁地挽着马缰绳,进入军帐,对温春道:“兄长,汉军已经逃了。”
“追不上了,派出游骑斥候,监视汉军动向,其他不用理会,先回营扎寨罢。”温春面色不大好看,似乎还对先前的一箭心有余悸。
多尔济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
“去询问各部各部伤亡怎么样?”温春吩咐着一个侍卫。
那侍卫领命去了。
不大一会儿,温春听着各部汇报损失,那张胡须拉碴的脸上,神色渐渐阴沉下来。
可以说,白日的这场战斗交手,如非他反应及时,率手下精锐压了上去,否则,主力大军一个弄不好,就有可能为汉军冲溃。
这些汉军实在不好对付。
察言观色的多尔济担心温春泄气,说道:“兄长,今日的汉军,如汉人的话说,就叫做困兽犹斗,这是猎物最后被捕杀前的最后一波挣扎,等到熬过了这一段,就能将他们剿灭。”
温春目光阴沉几许,低声说道:“汉人比着以往厉害许多了,怪不得辽东的女真人不是他们的对手,女真人比草原的狼群还要凶狠。”
多尔济道:“其实也没有厉害多少,只是他们先前躲在城池里,现在一下子冲出来,我们没有防备,今日又被沙州的人冲乱了阵型。”
温春想了想,说道:“明日再试攻城试试,如果实在拿不下沙州卫城,就返回哈密,汉人这么久了,援兵差不多在路上了。”
“那就听温春兄弟的。”多尔济道。
温春道:“先吃饭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