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那方才说话的参将,忽的昂然站起,大吼一声道:“留三百弟兄护佑将军离开,余者,随我杀了那苏凌贼子!”
说着,那参将一拍胯下战马,
轮抡刀杀入战阵,身后蒋邺璩的大部分亲兵和参军皆悲壮地嘶吼着,冲向战场。
蒋邺璩的心彷如被刀一般难受,那参将的话正戳中了他内心的柔软之处。
这世间,他唯一牵挂的只有自己的幼子。
蒋夫人与他乃是渤海五州有名的伉俪,自小青梅竹马,感情至深。蒋邺璩一直都无后,直到五年前,蒋夫人怀胎十月,生下了幼子。
只是,蒋夫人却因此难产而死,独留鳏夫和襁褓中嗷嗷待哺的婴儿。
蒋邺璩思念亡妻,恸哭之下,因蒋夫人闺名之中有小字为“榛”,故将幼子取名为――蒋念榛。
如今听那参将一席话,他确实犹豫了,有心以身许国,可是又想到蒋念榛没了生母,如今又要失了父亲,必将茕茕孑立,形影相吊,鼻头一酸,热泪湮心。
犹豫恍神之际,却见那最信任的参将已然带人直冲战场搏杀而去,而身边留下的参将亲兵不由分说,护了蒋邺璩,一拍他战马的屁股,那战马吃痛不过,唏律律暴叫一声,驮着蒋邺璩,朝着未曾着火的北方直冲而走,身后三百余人,或疾跑或策马紧紧相护,败逃而走。
便在这时,整个大地轰然震颤起来,无数暴烈的踏踏声响,震天彻地的响起。
苏凌等人正杀红了眼睛,蓦地抬头看去,只见南方毫无征兆的出现了一道黑潮。
那黑潮甫一出现,便遮天蔽月,朝战场中心狂涌而来。
苏凌看得明白
那队伍中黑底镶红的旗帜正猎猎飘荡。
他这才松了一口气,暗道侥幸,侥幸!
这是憾天卫杀到了,也就是萧元彻的主力终于攻了进来!
再晚一点,苏凌都觉得自己会累死在这里。
说时迟那时快,憾天卫骑兵最前方,两员将二马并驾齐驱,狂奔而来,远远的便看到了苏凌,两人皆大喊道:“苏小子,我们到了!”
苏凌大吼一声激励身后早就困乏到极点的人马道:“弟兄们,打起精神,朝憾天卫方向汇合!咱们的战机到了!”
“喏――!”呼声四起。
苏凌、林不浪在前,伯宁、周幺紧随其后,身后剩余的一百多人,大吼连连,朝着憾天卫的方向冲去。() ()
片刻之后,两股兵马终于兵合一处。
吴率教翻身下马,几步来到苏凌近前,关切道:“公子,你没事吧!俺老吴来晚了!”
苏凌点点头,哈哈笑道:“不晚不晚,夜色正浓,月照当空,正好杀敌!”
黄奎甲坐在马上,浑身杀气腾腾,宛如魔神,朗声道:“苏小子,干得漂亮,这把大火把他们这群王八蛋全烧了最好!那鼠辈蒋邺璩何在,俺老黄去把他的脑袋砸烂!”
苏凌一笑道:“奎甲大哥快看,中军处有一片护卫严密的区域,正中那个马上之将,便是蒋邺璩!这犊子不知为何,从一交手就没敢上来厮杀,净做了缩头乌龟了!”
黄奎甲啐了一口道:“贪生怕死!带俺去
拿他!”
说罢,刚要纵马去战蒋邺璩,却不由地愣在了那里。
苏凌众人回头看时,也不由得一愣。
那个地方,哪里还有什么蒋邺璩的影子!
黄奎甲一阵疑惑道:“苏小子,你在开玩笑么?你指的地方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苏凌脸色一变,心中也是咯噔一下,刹那间想到,刚才局势混乱,这姓蒋该不会趁乱逃走了罢!
只是苏凌忙活了这大半天,大家舍死忘生,好容易攻破了这沧水关,岂能让守关主将蒋邺璩就这样轻易的逃掉呢?
苏凌眼神灼灼,放眼细细的搜寻蒋邺璩的踪迹。
蓦地发觉,北方极远处,烟尘鼓荡,影绰绰的可以看到数百人马护着一将,没了命的狂奔。
刹那间苏凌断定,那股人马定然是蒋邺璩的亲兵护着他正在逃窜。
苏凌眼见要追不上了,那蒋邺璩一旦逃走,再拿他可就不容易了。
事情紧迫,苏凌来不及和任何人打招呼,忽地身子陡然悬起,如离弦之箭朝数丈之外的一员敌人骑兵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