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盈盈的跪在蒲团之上,一双玉手正拨弄着一串玉佛珠,嘴里念念有词,虔诚的颂着不知哪一篇佛经,声音虽然听不清楚,但依旧可以感觉婉转低诉,一咏一叹,颇为悦耳动听。
那女娘虽然跪坐在蒲团上,但却看得出,身姿曼妙而纤细,纤腰楚楚吗,盈盈一握,腰间系了蓝白两色的丝绦。
简单的修饰,却显的淡雅恬静,别有一番嫣然素雅。
那女娘一边吟诵着佛经,手上的佛珠也随着她声音的快慢,缓缓的变化着速度,时快时慢。
看得出来她十分的虔诚,吟诵的声音也极为的郑重。
她就那般吟诵着,仿佛进入了一种物我两忘的境界。
就在这女娘专心致志的吟诵佛经之时。
一道玄色的身影缓缓的,无声无息的飘落在窗前,那身影显得十分小心翼翼,悄悄的点破窗棂纸,朝着屋中窥探。
那女娘本就专注的吟诵佛经,加上背对着窗户,根本没有一丝的觉察。
那身影自不必说,正是去而复返的浮沉子。
浮沉子夹着十二分小心,从原来出去的后墙翻进守将府,见守将府内一片漆黑,他漫无目的的溜达了一阵,正想着去丹阁溜达一圈,看看那吕邝在不在那里。
却未曾想丹阁对面的闺楼竟然有了亮光,他便顺着亮光神不知鬼不觉的上了闺楼,点破窗棂纸朝屋中窥探。
听墙根的毛病又发作了,干这事,浮沉子是内行。
浮沉子屏息凝神,朝着屋中窥探,一眼便断定,这里该是吕邝的独生女儿的闺房。
浮沉子早就听人说过,这吕邝的夫人,在生产时便因难产而死,只留下了一个千金小姐。那吕邝对这个女儿却是十分的宠爱,考虑到若是续弦在娶,后母会对自己得女儿不好,便一直都未曾续弦。
如今吕邝年过五十,自己的女儿也将近二十岁的年纪了。
早已到了出阁的年岁,那远近的媒人踢破了门槛来保媒。其中不乏大门大户,名门望族家的公子哥。
只是这女娘平素被父亲视为掌上明珠,而且眼力甚高,却是一个也瞧不上,于是终身大事一直耽误到现在。
不过,天门关百姓皆有言,吕邝这个当父亲的虽然这一年多性情大变,做了不少坏事,皆因醉心于阴阳神道。
可是这个女儿却贤良淑德,性子温柔如水,更是做些力所能及的接济穷苦人家的事情,却是个好名声。
只是毕竟是个女儿身,很少抛头露面,总在守将府自己的闺楼中,深居浅出。
然而,这女娘得名姓,浮沉子却忘了打听。
毕竟浮沉子关注的是她爹吕邝,对于这女娘,浮沉子自然没有多少兴趣。
不过,今日浮沉子却觉得果真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吕邝家的千金小姐竟然信佛。
这可好,女儿信佛,老爹信歪门邪道的神教。真是一对好父女。
浮沉子一边在窗外偷窥,一边暗暗的想着。
却见那吕家小姐背对窗子,口中虔诚的吟诵了数遍佛经,这才喃喃道:“只愿慈航大士,大发慈悲,一则保佑天门关安然度过此次危机,这样满关的百姓也可免受战争屠戮之祸,天门关可永续安稳繁荣;二则保佑爹爹身体康健,莫要被那阴阳教迷惑,早日寻回本心;三则保佑我们全家平平安安......”
言罢,她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装,从佛龛上拿出三炷香点燃,虔诚的插在佛龛正中的香炉之上,又祷告了一番。
这才又跪在蒲团之上,低垂着螓首,久久不语。
浮沉子看在眼里,蓦地觉得这女娘不知为何,竟给人一种凄怆和无奈,那跪坐在蒲团上的身影,竟显得莫名的楚楚可怜。
善了个哉的,莫要因为这样一个八杆子打不着的女娘,乱了道爷的道心啊。
浮沉子心中暗想,这位千金,你所求的事情也忒多了些,怕是大慈大悲的慈航大士,还你的愿有些累,八成你所求无法灵验啊。
那女娘又呆呆的坐在蒲团上了许久,这才沉沉一叹,似乎有些顾影自怜。
半晌方低低唤道:“翠珠......你进来......”
浮沉子一个激灵,赶紧朝一旁暗影处躲了躲。
却见闺楼的一楼,灯光亮起,片刻之后,一个丫鬟模样的女娘,披了一件厚袄,提了一盏红灯笼,缓缓的上得闺楼,来到门前,轻轻叩了叩门道:“小姐,这般时辰,离着天亮还早呢,你怎么就醒了呢?”
“进来罢......我心中有事,着实难以安睡,你进来陪我说说话......”里面传来吕小姐的声音。
那丫鬟翠珠这才轻轻地推了房门进去,见自家小姐正跪坐在蒲团上,赶紧走了过去道:“小姐,如此心诚为老爷祈福......老爷若是知道,定然欣慰......”
她走过去,将那小姐搀起,忽的慌道:“小姐......您您怎么哭了......”
那小姐不听还好,闻听此言,竟呜呜啜泣起来。
丫鬟翠珠赶紧将她揽住,轻轻的拍打她的后背,以示安慰。
那小姐一直背对着浮沉子,浮沉子怎么调换角度也看不到她的面容。
只是这样一来,浮沉子只觉得实在无趣,大半夜的自己放觉不睡,偷窥一个未出阁的女娘哭哭啼啼的,不知道的,真就以为自己是那个采花大盗呢。
想到这里,浮沉子抬脚刚想溜之乎,却蓦地听那小姐止了悲声,叹了口气道:“我今日听闻,那刘通在他兄弟的举报下,抓了为祸多日的采花大盗是么?”
翠珠扶了那小姐坐了,不巧的是,那女娘已然后背朝着浮沉子。只是浮沉子蓦地听到这小姐说起采花大盗的事情,原本想走,却停在原地,看来还是得听听,说不定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翠珠点了点头道:“是啊,小姐,的确是抓住了......”
“是什么样的采花大盗呢......”那小姐淡淡问道。
“哦,我听狱卒们说,是一个年轻的道士,还有一个老叫花子......此事已经报知了老爷和周昶将军......只是老爷......”
翠珠顿了顿,又道:“周昶将军忙于军务,皆无暇分身,听刘长史说,反正罪状已经明了,。明日午时,便要将那个采花大盗斩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