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城主来啦、徐城主来啦!”
周围看客们眼见此人行来,纷纷鼓掌喝彩,一副欢呼雀跃状,更有人奔走在前、追赶在后,那徐城主随从们便在主人示意下向这些人抛撒银钱。
来人名叫徐显秀,官职是蔚州司马,蔚州为怀荒镇改置,侨置于晋阳北面。晋阳北面多是胡商分布之地,设城于彼处的蔚州军头们自然是因此地利而大收其利,人马未必是六州最为雄壮的,但财力却是六州翘楚。
徐显秀年纪虽然不大,功勋也未称雄壮,但其祖父曾为怀荒镇将,故而许多出身怀荒的军头们与之都关系密切,徐显秀也因此得拥蔚州下属一座兵城,部曲颇壮。
那赵道德眼见徐显秀一行张扬走来,脸色也变得颇为难看,他虽是高王亲信家奴,但面对徐显秀这种背景颇深的镇兵将领同样也不敢过于放肆,望着徐显秀挤出一丝笑容道:“末将怎敢冒犯徐城主军威,但诸军营地借由骑兵曹划定,实在不好随意进行……”
啪!
赵道德话还未讲完,迎头便受了徐显秀一记抽下的马鞭。
“狗奴滚下马来!你是什么货色,在我面前也配马背之上免礼听训!”
徐显秀一边抽下,更勒令下属将赵道德扯下马来摁在地上,低头冷笑道:“贼奴休要拿府中规令吓我,骑兵曹赵起轻贱我部,稍后我寻他发落。但你部卒竟敢打伤我的族人,真是该死!
哈,你家女子日前侍奉疏忽被娄夫人喝令杖毙于西山别业,你这招厌主人的失势老狗还敢在人前逞威?今日就给你一个教训!”
说话间,徐显秀便喝令下属们将这赵道德抛入河滩淤泥中,周遭看客们见状后也都嬉笑着拍掌叫好。
然而很快这些杂乱的起哄声便由远及近的平息下来,徐显秀正自乐呵呵欣赏着在淤泥中挣扎的赵道德,但很快便察觉到周遭气氛有异,转头向北面望去,脸色顿时也是一边,忙不迭翻身下马,趋行入前道:“见过厍狄太师!”
厍狄干脸色阴沉的策马行来,狠狠的瞪了徐显秀一眼,抬手指着河滩处沉声道:“把人捞出来!”
徐显秀闻言后连连点头,正待转头吩咐下属,厍狄干却又怒声道:“我让你自己下去,把人捞出来!”
徐显秀听到这话后脸色顿时一垮,刚才那副目中无人的姿态已经是荡然无存,眼见厍狄干慑人目光的逼视,片刻不敢拖延,抬腿便冲向河滩,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赵道德给捞取出来,而他那一身整洁的衣衫自然也被淤泥包裹覆盖,甚至就连身上的金玉配饰都弄丢许多。
“若再让我听见你在人前宣扬主上家事,小心你的性命!”
厍狄干命令下属将徐显秀掐着脖子摁在他的马前地上,自己俯身恶狠狠的说道。
“不敢、再也不敢了……”
徐显秀闻言后忙不迭以头触地,识趣的很。
厍狄干作为高王妹婿与创业元从,屡掌大军、威望极高,故而才被高王安排留守晋阳、震慑各方军头。因其出面,这一场闹剧很快便平息下来,围观群众们也都快速的散开。
此时在西北方龙山坡上一座军营中,正有两员大将俯瞰河滩处的那一场闹剧,待到群众悉数散开,其中一名年龄稍大的将领才叹息道:“一女入国,群情骚动。徐显秀等共胡贾往来密切者,眼见蠕蠕主入王庭中,全都争相攀附。就连大司马都涉其中,真是财气熏人啊……”
如今西贼窃据关中,丝路贸易唯循漠南一线,而漠南又在柔然势力范围之内,所以如今的东朝因丝路贸易而获利颇丰者,全都欣喜于蠕蠕公主能入高王正室中。
正因为有这些利益相关的军头内应,所以柔然秃突佳才敢在晋阳如此豪横,否则单凭如今柔然内忧外患的情势,是远不足以对东朝带来如此强大的震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