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泰眼下想要将之收入麾下的念头,也是有点狂妄。如今的他只是作为霸府大军的前锋而路过此境,除非是能获得霸府授权留镇河洛并长期主持此间军政事务,才有可能将韩雄网罗麾下。
俗话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为了增进彼此间的关系,尽管心里有点舍不得,但李泰在想了想之后还是又对韩雄笑语道:“此番受命担当大军先驱,有劳韩将军随军向导,今又得力主攻克阎韩城,实在是不胜感激。待到行出汉关,战事告一段落,便以此甲刀五副酬谢将军!”
“这、这……真的是,西河公太、太……末将多谢、多谢西河公康慨赠甲,一定、一定加倍用心,引领人马冲出汉关!”
韩雄听到这话,顿时激动得有些手足无措,就连回答都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他久在河洛之间纵横,倒也不是没有缴获积累重甲武装,但真正披挂尝试且上阵杀敌后,才越发深刻的感受到李泰所部这些甲刀性能优越。
而这以步克骑的作战方法更是让他倍感惊艳,尤其这种将敌方人马迎面斩杀所造成的视觉效果对敌骑士气所带来的打击,在战斗中的作用甚至还要超过了给敌军身体带来的打击伤害。
同时甲刀编阵的适用性非常广泛,重甲极大的增强防护力,而长刃大刀又大大加强了攻击性,可谓攻守兼备的作战良器。
尤其在豫西这种山野连绵、川谷纵横,适合小范围攻守作战的战场环境中,这种武装搭配更是一种实用性拉满的王道搭配。
韩雄脑海中略作转念,便已经设想出各种作战场景,尤其过往多年一些引以为憾的的失败战例中,如果能够有这样一支武装作战小队,便大大增加了将不可能便为可能的能力!
五副甲刀虽然听起来数量不多,但已经可以组成一个基本的作战小队。旧年河桥之战中,勐将杨忠便曾有与壮士五人力战守桥、贼不敢进的威勐事迹。
李泰如今也不过只有甲刀两百副,且初期这两百副甲刀包含研发成本在其中使得造价奇高,但一想到投资在韩雄身上那是父子两代人的回报,倒也算是物有所值。
此间战果检验一番,李泰才又返回城中,整理一下此战整体的战斗收获。
阎韩城乃是东魏在北崤道上所占据的最重要的据点之一,原本只是属于西魏方的一座小型戍堡,随着邙山之战后西魏势力整体收缩后撤而被东魏所夺,并在原本的基础上扩建为一座规模可观的兵城。
这座兵城周回五里有余,其规模与地理位置都可以称得上是东魏沿北崤道向西进攻的一个桥头堡,在此之前东魏几次翻越崤山向恒农等地发起进攻,也都由此发兵。
这座兵城有镇城都将和城主分管军政,这其中镇城都将名为徐卫,已经在之前的战斗中战死城中,城主名为卜贵洛,被贺若敦等冲入城主府直擒下来。
按照这城主交代,此城原本有守城军民七千余众,去年被河南大行台侯景征走一千名兵卒参与玉璧之战,后来自然就没有了下文。四五月之间又被洛州州府与河阳方面征调走将近三千众,再加上老弱妇孺等后撤,所以城中只有不足守军三千人。
所以李泰此番能够快速攻下这座城池,也是占了一个城中守卫力量比较空虚的便宜,若是城中军民仍然保持原本的规模,即便最终还能攻下城池,怕也会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战斗。
不过东魏本身的战略收缩跟李泰自然没有什么关系,也不会让他的战功打折扣,即便不考虑其他方面的收获,单单攻夺下阎韩城这个东魏前沿军镇便是一项大功,让北崤道上的优势重新回到西魏一方。
除了城池得手之外,其他方面的收获也同样不少。自城主卜贵洛以降,城中俘获军民一千六百余众,伤亡主要发生在城墙攻夺和后续短暂巷战中。
这些俘虏多数都是青壮,其中大部分包括城主卜贵洛在内又是豫西当地人,甚至有人还认识韩雄这个地头蛇,见到其人后便跪拜在地哀声乞饶,看样子应该是在邙山之战后向东魏投降继而被收编为镇民。
“西河公,这些乡土虽然昧于大义,但也多是迫不得已,并非有心从贼,希望西河公能够从轻发落……”
韩雄看到许多熟悉的面孔,心中也是百感交集,待到僻静角落,忍不住便向李泰拱手求情道。
李泰自知这些乡人就算有什么过错,也只在于不幸生于河洛之间又不舍得背井离乡,无论是投靠东魏还是西魏对他们而言没有多大区别,他们想要的只是活着而已。
但他如今身在戎行,一切还是要从战事需求出发,眼下侥幸胜得一场,但也难以凭此滥发慈悲,略作沉吟后便又说道:“助纣为虐、虽然不是群众所愿,但委身事贼终究是不争的事实。
唯有心自救者才会真正可惜,韩将军既然与群众旧识,便请你入营转告我的命令,前路并非坦途,仍有群众盘踞,他们若肯从军逐贼,前事可以不问,战后还会论功行赏。”
这样的处置方法也是恰当,韩雄闻言后便连忙点头应是,然后便又入营去收编降人俘虏。
李泰则在亲兵们簇拥下进入城主府,而此时梁士彦也已经将城中库物清查盘点妥当,并将计簿呈献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