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也不知道,张斐在跟元绛打配合。
沉默的富弼,突然睁开眼道:“非也!二者是不可相提并论的。”
吕公著看向富弼,“富公何处此言?”
富弼道:“你说得虽有道理,但二者成功之路,却是截然不同,新政的成功,依赖于元厚之的个人能力,而公检法的成功,则是在于这套无比精妙的规则。
你想想看,若是换做王介甫和吕惠卿,他会愿意被迫调整新政吗?如果他们都愿意的话,也就不会闹到今天这种地步。
公检法的成功,可利于万世,而新政的成功,就只是一时的,二者不可同日而语,京东东路很快就会证明这一点的。”
吕公著和文彦博都诧异地瞧了眼富弼。
自上回与韩琦争相失败后,富弼一直都是深入简出,十分低调,说话也是留有七分余地,是尽量不掺合朝中纷争,但今日这番表态却是极为强势。
文、吕不禁心想,难道是公检法让富弼重拾斗志。
反倒是司马光面如止水,只是微微看了眼富弼,问道:“那依富公之见,我们该当如何应对?”
富弼道:“王介甫有句话说得不错,我们只强调新政离不开公检法,却未有想过公检法是否离得开新政,这着实令人难以信服。
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在青州建设公检法,我坚信公检法依然能够促使财政增长,还能令百姓过得富裕。同时我依旧认为,没有公检法监督的青苗法,必然会失败。
当下,我们只要打好青州这一仗,必定能够一举击溃新政。”
文彦博抚须笑道:“富公真是老骥伏枥,令吾辈叹服。”
富弼瞧他一眼:“我只是见不得那王介甫仗着智术,在这颠倒黑白,倒是让宽夫见笑了。”
“岂敢!岂敢!”
文彦博赶紧拱拱手,虽然他与富弼属同辈,只相差两岁,但在官场中,他就属晚辈,对于富弼,他可是非常尊敬的,又道:“既然不能任用张三,那不知此番该派谁去青州?”
司马光皱眉道:“上回让苏轼、范纯仁去扬州、登州,结果反而连累他们闲赋,此非他们能力不足,而是因为人手不足,这一次可不能再犯同样得错误,要向河中府一样,在青州同时建立公检法,是缺一不可。”
文彦博道:“纯仁通晓公检法,与其让他在登州闲赋,就不如让他去青州担任检察长。”
司马光点点头:“范纯仁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文彦博道:“至于庭长一职,我看那钱安道就比较适合,他曾与纯仁一同与张三对簿公堂,且之后又在祥符县担任庭长,对于公检法的理解,甚至要胜于范纯仁,且性格刚正不阿,清廉正直,是最适合的人选。”
司马光皱眉道:“可是钱安道与范纯仁关系密切,而皇庭和公检法本是要相互制衡,这么安排似有不妥?”
这头犟驴,就爱自找麻烦。文彦博好气又好笑道:“如果君实你要避讳这一点,那你只能去制置二府条例司招人。”
司马光不禁讪讪一笑。
其实当初在京城执行免役税时,公检法就在开封府进行一波普及,但多半都是朝中御史、大理寺判官去充任庭长、检察长,就如钱顗等人。
司马光当然不会将这些人派去河中府的,首先他们还得巩固京师公检法制度,得让皇帝亲眼看到公检法的好。
其次,这些人个个都是四五十岁,但是河中府必须得以张斐为核心,他们就不见得会听张斐的,而在这方面,司马光是想得非常细致,要派就得派一些年轻的官员去,如苏辙他们这些后起之秀。
然并卵,结果拖到现在,也没有派人去。
文彦博又道:“况且你还不知他们二人,是公私分明,等着好了,二人必然会在庭上争得面红耳赤。”
司马光点点头:“文公所言极是,这确实是我多虑了。”
吕公著问道:“那警司一职,又该派何人前去?”
文彦博捋了捋胡须,道:“是派文官去好,还是派武官去好?”
富弼呵呵道:“这就不用我们操心,让官家选人前去便可。”
几人顿时反应过来,纷纷点头。
听听这名字,皇家警察,这必须皇帝是亲自委派人选,不然的话,那就是名不正,言不顺啊!
况且,警署能够肆无忌惮的扩张,一下招几千上万人,也是因为这支武装力量,始终掌控在皇帝手中,而不是掌控在皇庭或者检察院手中。
保守派认为自己吃了大亏,而兴奋过后的革新派也觉得是功亏一篑,虽然反败为胜,但也未能将公检法干掉,这着实令人遗憾。
这与他们预计的决战东京汴梁,还是有些差距的。
关键,公检法在河中府的所作所为,令许多权贵感到非常惧怕,他们现在认为必须得干掉公检法。
制置二府条例司。
王安石也立刻与一干骨干召开会议,商议如何应对这场新得竞争。
“王学士,对方显然是想要置新政于死地,下官以为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