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懋迁是直点头,听着可真是太可怕了。
张斐笑道:“一旦商人拥有着保险,那么就是可以对这个事业署进行审查和监督,你们手中就有谈判的本钱,至少你们可以进行干预,尽量避免这种事故。
光这一点就胜过那一点点利益。当然,条例上,也会写清楚,什么情况,才会给予赔偿,你们要进行怎样的调查,而关于这些,我们的运输队是有着丰富的经验,可以让他们来帮忙。”
陈懋迁只觉怪不可思议的,“漕运会愿意接受咱们的审查和监督吗?”
张斐道:“只要咱们将这个行业弄起来,他们不听也得听,你们也说了,他们是要盈利的,如果不上保险,商人就不会托他们运输,这麻烦的是他们,而不是我们。
也只有这样,我们才能够将主动权控制手里,包括拟定契约,这样一来,公检法也能够更好的给你们提供保障。”
樊颙和陈懋迁突然意识到,这个保险是用于制定规则的争夺。
他们不应该将目光仅仅局限于金钱。
樊颙道:“就算我们答应,其余商人也不会答应的。”
张斐道:“一定会的,现在所有商人都缺乏运输上的保障,这里面也是有利可图的。试想一下,商人都必须买保险,同时我们降低出事故的几率,这绝对是赚钱的买卖。
你们去找相国寺和马家谈,由三大解库铺领头,成立一个保险行业。”
樊颙点点头道:“好吧!我先去问问看。”
张斐道:“但千万别说是我的主意。”
陈懋迁呵呵道:“这还用说么,一听就是你的主意。”
张斐啧了一声:“知道归知道,说出来又是另外一回事。”
到底张斐现在是官员,而保险行业与朝廷的漕运改革,其实是有着利益冲突的,他不太方便出面。
樊颙、陈懋迁就拿着张斐这个主意,先是找解库铺商谈,其实主要对象就是相国寺。
因为马家和慈善基金会都是张斐的基本盘,而相国寺是代表着另一部分人的利益,恰恰也是因为如此,相国寺是非常动心。
因为相国寺知道,这里面不仅仅是利益,更多是权力。
但是相国寺也比较谨慎,要求将各行会商人找来,问一问,看他们真的有需求,毕竟买保险,也是要增加运输成本的。
这还用问,商人是举双手双脚赞成,虽然成本是增加了,但是这风险也小了,漕运那种风险,十有**是人为的,毕竟不是海运,谁也不想自己的小命捏在别人手里,稍不留神,就倾家荡产。
如今漕运事业化肯定是要进行垄断,不然的话怎么去盈利,这私商是难以竞争得过,尤其是长途运输。
只要保险价格只要不是很离谱,他们绝对愿意购买。
户部。
“吕尚书,我听闻那些商人准备弄一个保险计划,来与我们的事业署对抗。”
“保险?”
吕惠卿故作懵逼,望着邓绾。
邓绾立刻将所知一切,告知吕惠卿,又道:“我已经打听到了,他们的意图,就是要对咱们的事业署进行监督。
咱们的船要是不上保险,不达标准,商人就不用咱们的船,他们这不是想骑到咱们头上来吗?”
吕惠卿笑道:“这没什么不好的。”
邓绾诧异地看着吕惠卿。
吕惠卿道:“这事业法,简单来说,就是要变成商业,无论如何,咱们都是要盈利的,他们这么做,只是增加运输成本,他们愿意负担,咱们有什么不愿意的。”
邓绾道:“但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还有权力的问题,到时就是他们说了算。”
吕惠卿道:“权力就是确保他们只能用咱们的船,且咱们有利可图,其余的算不得什么。”
说到这里,他稍稍一顿,“此外,你以为相国寺后面都是谁?要是王爷的货物丢了,那会给我们添加多少麻烦。”
邓绾皱眉道:“是呀!如果漕运都事业化,往后太后、王爷的货物,也得咱们来运送。”
立法会。
“保险法。”
文彦博不禁都笑道:“这个张三还真是一肚子的鬼主意啊!”
司马光道:“我认为这保险法设计的非常精妙,这事业署说到底也是属于朝廷的,朝廷监督朝廷,是很难避免监守自盗的情况,对谁的影响最大,就由谁来监督,这无疑是更为合理的。而且,这么一来,公检法就能够更好的介入,因为商人必须依靠公检法来保障自己的权益。”
富弼笑道:“其实一直以来,张三都是这么干的,若论对祖宗之法的理解,我还是远不及他啊!”
这不还是遵循事为之防,曲为之制的指导方针吗。
正说着,吕公著突然入得堂内,“诸位或许还不知晓,官家方才又下旨,让张三前往西北巡察。”
文彦博皱眉道:“还让他去巡察?”
那小子巡察,太不靠谱,简直就是敷衍了事,还不如让他留在京城,处理漕运一事。
吕公著道:“这与上回不同,据说还有一个任务。”
司马光忙问道:“什么任务?”
吕公著道:“就是在府州等地推行公检法。”
富弼、文彦博顿时明白过来。
其实苏辙来信谈过这个问题,他们对此是无能为力,如府州这些地方,是极为特殊的,就连税都是算给折家军的,公检法去了之后,就没法立足,朝廷也没有让他们在那边推行公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