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论一番时政后,宋神宗突然问道:“先生对王司农一案怎么看?”
王安石道:“臣也以为该早日结案。”
宋神宗哦了一声:“但是朕以为,他们中不少人是做贼心虚啊!”
王安石点点头道:“臣也知道,但是继续查下去,只会逼得他们殊死一搏,可能会将此案变得更加复杂。然而,此案受到不少百姓关注,若让百姓看到朝廷大臣如此不堪,确实会影响到朝廷的威信和名誉。”
虽然他也嫉恶如仇,但身居高位,还是要有一些大局观的,如果此案一直闹下去,也将会干扰到他变法,而他变法也是要解决这些问题,那才是治本之法,此案闹到最后,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宋神宗重重叹了口气,“可长此下去,国家兴盛,从何谈起。”
王安石忙道:“陛下深谋远虑,乃社稷之福,臣认为若是要改,只能从根上改过来,单单一个案件,只是治标不治本。”
说到这里,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这司农寺掌常平仓,涉及到各地赈灾事宜,若由心术不正之人把控,这后果不堪设想,如今看来,这司农寺内部已是**不堪,必须要加以整顿。”
宋神宗一听就明白过来,问道:“不知先生可有合适的人选。”
王安石立刻道:“臣以为吕惠卿便是一个很好的人选,屋税一事,臣便是交予他去做的,他也表现的非常好,将那繁杂的公务处理的井井有理,而司农寺的公务亦是非常繁琐,故此臣认为他是非常合适的人选。”
司农寺对于他的变法而言是至关重要,若是能趁机拿下,那可真是天助他也。
宋神宗点点头。
.....
第二日,宋神宗召吕公著入宫,表示张三一案,已经严重影响到开封府的日常公务,也影响到朝廷官员的形象,并且表示王文善当初没有及时规避,有干扰司法之嫌,以至于酿成今日之祸,故打算将其外派到江州做通判。
这宋朝是刑不上士大夫,一般不犯大错,那都是贬去外地做官。
吕公著是长出一口气。
陛下圣明!
吕公著也累了,此案闹到如今,他都觉得毫无正义感可言,虽然张斐是受害者,但不同于阿云、李四两案,这回张斐尽整一些歪门邪道,是满嘴谎言,今天告完,明天告,这显然不是要寻求公正,而是要对王文善进行报复。
赶紧结案吧!
宋神宗当日就下达一道圣旨,以王文善行为不检,干扰司法,知法犯法之名,贬其前往江州做通判。
这个“干扰司法”的罪名是很有讲究的,你可以认为王文善对张斐进行威逼利诱,进行报复,这都属于干扰司法,但你也可以认为他只是私下见了张斐一面。
也算是给此案一个合理的终结。
许府。
“啥?”
张斐郁闷道:“这就完了,我可都还没有尽兴啊!”
许遵问道:“你还想怎样?”
张斐讪讪言道:“我只是觉得这惩罚太轻了一点,我被打了一顿,结果换得凶手公费旅游?”
公费旅游?
许遵好气又好笑道:“就算证实是他唆使人打得你,也差不多就是这惩罚,况且你还证实不了。”
张斐道:“那卖官鬻爵,贪污受贿呢?”
许遵叹了口气,没有做声。
王文善还算是可以的,比他更贪的都有,你要不要去告。
店宅务的猫腻跟司农寺的性质差不多,王安石接手之后,不也是既往不咎么。
其实如魏征、包拯这种刚正不阿的直臣,也为政治妥协过。
“当官真好!”
张斐感慨一声,又道:“恩公,不知王文善何时离京?”
许遵诧异道:“你问这个作甚?”
张斐道:“我要去羞辱他一番。”
许遵皱眉道:“至于如此吗?”
君子都讲究点到为止。
在他看来,这已经是非常不容易了。
张斐如实道:“否则的话,我不能出心中这口恶气。”
都已经到这份上,还在乎多踩一脚吗?
......
今日一早,张斐来到南门,亲眼见证自己的胜利成果。
王文善双目死死盯着张斐,仿佛要将其生吞活剥了,“老夫这回真是看走眼了呀!”
张斐道:“你不是看走眼了,你是蠢。记得我提醒过王司农,你这瓷器是撞不过我这瓦片的,我当时的态度非常正经,可惜王司农并未放在心上。不,王通判。”
“你...。”王文善气得是咬牙切齿,“你小子别嚣张,老夫还会回来的。”
北宋文官就这点好,死不了,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张斐嘴角扬起一抹笑意道:“现在你都整我不死,三年以后,你认为你还有机会吗?而且,我不认为你还回得来,毕竟你都这把年纪了。”
王文善一惊,道:“此话怎讲?到底是何人指使你的。”
张斐高深一笑:“一路好走。再会,不,再也不会。”
言罢,他便转身离开了。
他要给王文善心里留下恐惧的种子,这便是他来此的目的。
刚刚经过一个转角,忽听得一个笑声,“你小子真是杀人诛心啊!”
张斐偏头看去,正是司马光。 </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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