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检法就只管司法,他们管得了酒税吗?他们管得了差役吗?他们管得了特权吗?他们能管得了水利吗?官府手里这么多手段,你们怎么就不会用啊!那些大地主要是公然与朝廷作对,我们官府就能让他的田里一滴水都没有。官府就能剥夺他们的酿酒权。这种事,官府都不需要说明,他公检法怎么去管。”韩绛是声色并茂,口沫横飞。
韦应方这些官员,都是老司机,这些手段,怎么可能不会,否则的话,他们怎么去管制那些大地主,只因为这事是他们与那些大地主串通好的,故意要挑起新法与公检法之争,他们当然不会用啊!
何春林道:“但是检察院可以进行调查。”
“那就看你们够不够聪明。”
韩绛道:“这水渠一变道,是有得利者,也有失利者,他检察院又能够查到什么。”
韦应方道:“那那就是说检察院还是有调查的权力?”
韩绛瞧他一眼,叹道:“我终于明白,你们输在哪里,你们这是想着将公检法赶走啊!”
这么直白吗?
韦应方他们都不敢搭话。
韩绛苦笑道:“这可是官家与所有参知政事的决定,又岂是你我可以改变的,真是痴心妄想。你们老是想着去针对公检法的司法权,那你们肯定是一败再败,因为这权力就在他们手里,你们能斗得过吗?可实际上来说,这官府的权力是肯定要大于公检法的。
我来之前都还纳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官府会被公检法给压制住,原来你们!”
他是怒其不争地叹了口气。
元绛立刻道:“既然话说到这份上,那元某也就直说了,这一山不容二虎,他们处处盯着,弄得人心惶惶,我们怎么做事啊。”
韦应方他们也是连连点头。
韩绛郁闷道:“但你们也不能用蛮力,这只会适得其反。”
韦应方立刻道:“还望韩寺事指点一二。”
“我方才说得还不够清楚吗?”韩绛道:“官府只要运用好自己的权力,公检法就只是咱们的仆从,公检法能够阻止你们的禁令,但他们能够阻止青苗法吗?公检法能够让你们补偿军饷,但不能禁止我们降低军饷。
公检法只能禁止我们做什么,但不能禁止我们的权力,收多少税,发多少盐债,还是咱们说了算。
他不准咱们这样做,那咱们就那样做,要达到目的,又岂只一条路,但只要公检法禁止不了,那他们就得为我们的政策保驾护航,到时得罪人的事,还可以交给公检法去处理,他们不过是一群仆从罢了。
可现在情况得是,他不准你们这么做,你们就要偏要这么做,这官司又打不过,你们这不是送上门让人耍吗?但只要你们运用好官府的权力,人心必然向着我们,因为每个百姓都得依靠官府的政策去讨生计,靠公检法只能保证不被欺负,但吃不吃得上饭,还是得靠官府的政策。”
这一番话下来,一众官员是如梦初醒,对于政法分离,又有了新得理解,回想之前所做的一切,真是悔不当初。
当初那是权力之争吗?
肤浅!
那不过是面子之争。
他们只是咽不下这口气。
其实权力始终在他们手里,但他们偏偏要用天灵盖去跟皇庭硬刚,能不挨打吗?
但其实皇庭根本没有办法帮他们拟定政策,只能看你是否违法。
这个方案不行,那咱就换一个。
皇庭也只能干瞪眼啊!
元绛瞄了韦应方等人一眼,又道:“可是公检法也有权力逮捕我们,这谁不害怕!”
韩绛呵呵道:“比之那些监察御史,公检法可真是善良不知道多少倍,公检法要逮捕任何人,程序之繁杂,真是令人瞠目结舌,但是御史要弹劾你们,也不过一句话的事。京城已经有不少官员意识到,其实皇庭是可以保护他们的,现在京城若有官员犯事,自己就会跑去检察院,而不会去开封府。
若是真的犯了事,去开封府是死路一条,但若去皇庭,尚且还有一线生计。”
何春林睁大眼睛,“真真的吗?”
韩绛指着他道:“尤其你们这些官员,管得事务比较繁杂,又涉及到盐利,总有疏忽的时候,开封府可不会管这么多,必然是拿你们问罪,但是皇庭就必须调查清楚。”
韦应方是连连点头,“是是是!这是我们的错,是我们太冲动了,还请韩寺事恕罪。我等敬韩寺事一杯。”
“这酒先别喝了,本官也没这心情。”
韩绛摆摆手,又向元绛和蔡延庆道:“厚之兄、仲远,这青苗法是朝廷得决策,必须执行,不可懈怠,更不可能妥协。你们赶紧去准备一下,按照规矩向乡户放贷青苗钱,本官就还不信了,那些地主是不要命了,竟敢与官府作对。”
元绛讪讪道:“可是我刚刚已经不少钱放到马家解库铺去借贷,那里利润比借贷给乡户更高。”
“是吗?”
韩绛神色一变,问道。
元绛点点头。
韩绛眉头一皱,“既然能改善财政,那自然也不能放弃,但是这青苗法也必须要执行下去啊!”
蔡延庆立刻道:“下官到有一策,或许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