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芷倩问道:“那他们还会继续打下去吗?”
张斐道:“他们肯定是不想打,但是是否继续打下去,可能也由不得他们啊!”
许芷倩又道:“那从司法来看,他们现在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吗?”
张斐笑道:“关于这个问题,我与你讨论过多少遍,这世上就没有稳赢的官司,而我们也并非是全知全能,我们手中握有的不一定是全部的真相,如果他们找到一个非常关键的证据,那就有可能翻盘。”
李家书铺。
此时一群茶食人、珥笔在大堂内是坐立不安,来回踱步,偶尔还撞在一起。
他们虽然上庭,但他们也在后面出谋划策,如今得知庭上的结果后,个个都是慌得一批。
又过得一会儿,那李国忠和李磊终于回来了。
“李行首,他们怎么说?”
一群人立刻迎了上去。
李国忠道:“他们让我们再等等看,可能他们会趁机向朝廷施压吧。”
“这官司打着可真是要命。”
“原本这就是一桩谋反案,如今又牵扯出草寇与官府勾结的案子,咱们要是卷入其中,可能这一家老小都得遭殃!”
这些茶食人、珥笔纷纷表达自己对此此案的担忧。
李国忠叹道:“我又何尝不害怕,故此,我们还得自己想办法,先得到皇庭的保护,否则的话,我们是不会再上庭。”
“如何得到皇庭保护?”
“很简单,咱们先向皇庭申请退出此案,以我对张三的了解,他们一定想办法给予我们保护的。”
“为何?”
“因为张三非常看重公检法制度,如果珥笔帮人打官司,反而会有危险,这并不利于公检法制度。”
“这倒是的,而且如今检察院占尽优势,如果我们因为害怕而退出,这只会令检察院的胜利,并不是那么令人信服。”
其实李国忠他们背后的雇主们,也不可能将所有希望都寄托于李国忠身上,到底这是一个封建社会,他们才是权力的拥有者,而李国忠他们只不过是他们的工具人罢了。
如今官司打到这一步,又涉及到更多人的利益,尤其是将三衙给牵连进来。
于是他们又开始向朝廷表达各种“担忧”起来。
但他们也不能说公检法有错,只能说大菊观。
得以大菊为重。
此案得交由御史台、大理寺密审,而不能再公开审理。
孟府。
“这回是彻底没戏了。”
裴文来到厅堂,很是沮丧地说道。
孟乾生问道:“怎么回事?”
裴文道:“不管是政事堂,还是枢密院,三司,制置二府条例司,全都表示支持公检法严查此案。”
孟乾生皱眉道:“连吕校勘、邓御史他们也都支持吗?”
裴文点点头,又道:“听闻官家那日也在场,并且对此非常生气。”
孟乾生眉头一皱,“那能不能闭门审理?”
裴文摇摇头道:“看这情况,估计也是很难,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税务司的问题,还关乎着军营**,并且还这么离谱,没有宰相会支持他们的,如今京城许多权贵外戚都变得敬而远之。”
孟乾生叹了口气,“早知如此,还不如咱们去审,即便给予最公正的判决,也比现在也好啊!”
谢筠道:“那可不一样,要不发生这案中案,谁也不会愿意审啊!”
记得最初那王鸿、王文善、谷济闹腾时,朝廷始终是偏向他们的,除王鸿之外,王文善、谷济都只是调任,因为那只是涉及到特权和税务,并没有涉及到非常严重的**问题。
这是两种性质的问题,对于大臣而言,你皇帝要动我们的特权,那我们肯定要反抗,这只是一种博弈,皇帝也会有留余地,不敢把事情做绝。
但这种贪污**那就是另外一回事。
宋朝对**这种事,一向是比较严格的,这朝中大员直接贪污的情况是非常少的,他们俸禄本就高,又有很多特权,以及皇帝的奖赏,没有必要去贪污,因为宋朝又不防止兼并,他们可以放贷,去兼并土地。目前的贪污都是集中在底层,也就是那些小官小吏,直到宋徽宗的时候,才开始大肆**的。
如今这种事,是更加得不到支持得,如司马光、王安石、赵抃他们是一个比一个清廉,目前最富有的宰相就是曾公亮,但他也只是性格吝啬,比较珍惜自己的钱财,不像司马光、王安石他们那样,视钱财如粪土。
当张斐在庭上爆出军刀**案后,不管是王安石、陈升之他们,还是司马光、文彦博他们,都变得非常坚决的支持皇庭,支持检察院,并且表示等这桩官司判决之后,还要严查清平军**一案。
这事不能这么过翻过去。
其实这里面,还涉及到这文武之争,这武将**,文官自然是不会放过。
很多御史都在弹劾谢刘武他们。
当所有的宰相全部表态,而且态度这么坚决,自然也就不敢再闹,但是一事归一事,他们不可能任由公检法给那些豪绅、勋贵戴上谋反帽子。
这也是大部分统治阶级的利益。
不过目前他们也只能依靠这些珥笔,这视线又重新回到官司上。
李国忠知道自己逃不掉,他要敢退出的话,这京城决计混不下去了,但他也得为自己打算打算。
今日李国忠与张斐来到皇庭,查验证据,但见到赵抃,李国忠便道:“大庭长,对于检察院所提到的军刀**一案,我们是真的毫不知情。”
坐在对面的张斐是微笑不语。
赵抃问道:“你们今日不是来验明证据的吗?”
李国忠委屈道:“但是我们感到害怕。”
赵抃沉眉道:“你害怕什么?”
李国忠道:“我担心一旦输掉官司,我们也会被皇庭认定是他们的同谋。”
“胡说!”
赵抃道:“你们以前帮那些恶人打官司,还打少了,皇庭哪回找你们算账了。”
李国忠道:“但这回可不一样,这种案子,我们.。”
“没有什么不一样。”
赵抃一挥手道:“既然当初皇庭允许他们参与此案,就不会找你们算账,除非你们也参与了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