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雨声潺潺,远处传来槐树叶落的声音,似是在诉说着往昔的故事。
首辅刘吉轻轻抚摸手中的梅花丝帕,这残余着体香的物件,如今却成为睹物思人的媒介,勾起了他对往事的无限回忆。
人有生死三千疾,唯有相思不可医。
他的思绪随着雨声飘荡,穿越时空,再次与故人相聚。
他们两人曾经一起踏青于京郊,一起策马于春风中,一起同眠于梨花树下,亦在夜时赏花赏月,那些美好的时光仿佛就在昨天。
如果有得选择,他希望一切都可以重来。哪怕他不当这个首辅,而她不嫁他人妇,仅仅只想两人平平淡淡度过一生。
刘吉透过雨幕看到对面走廊行迹匆匆的人,却是轻叹一声,便收回了思绪,转身回到自己的书房。
“爹,不好了!”刘韦来到书房中,顾不上抹掉脸上的雨水道。
刘吉从自己儿子刚刚走路的着急模样便已经知晓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显得镇定地端起茶盏:“发生什么事了?”
“咱们信义钱肆的二账房失踪了,还带走了咱们的秘密账本!”刘韦暗暗地咽了咽吐沫,显得小心翼翼地道。
由于信义钱肆几乎不涉高利贷的业务,在上次朝廷的金融整顿中,不仅没有遭受打击,反而还得到户部的嘉奖。
其实很多人都不知晓,作为信誉最强的钱庄信义钱肆是他们家的产业,很多官员都首选在那里存下存票。
虽然皇家钱庄的强势崛起,信义钱肆只能退到第二的位置,但一直都是官员存票的最大供应方,亦是间接掌握一些官员的犯罪证据。
刘吉将送到嘴边的茶盏停下,显得十分惊讶地道:“那个二账房不是调查得清清楚楚吗?怎么会做出这种事?”
“刚刚已经查实了!三叔撒了谎,他被人家威胁且收了钱,那个二账房根本不是他的私生子!”刘韦的眼睛闪过一抹恨意,显得咬牙切齿地道。
因信义钱肆的账本事关重大,所以他们引进人手都十分的小心谨慎,都是优先寻找自己的本族人。
要知道,信义钱肆不仅是生金蛋的母鸡,亦是他们掌控那些贪官的有力手段。
只是万万没有想到,本以为铁板一块的信义钱肆竟然出了内鬼,更是将他们最为重要的秘密账本盗走了。
一旦这个账本落到皇帝手里,那么后果不堪设想。
刘吉捧着茶盏,亦是沉着脸道:“即刻加派人手搜查,务必要将账本追回去,绝对不能落入锦衣卫之手!”
现在唯一让他比较安心的是皇帝已经离京,只要秘密账本不是落在锦衣卫手里,那么一切的事情都有回旋的余地。
“是!”刘韦应了一声,便是匆匆离开。
刘吉喝了一口茶水,心里涌起一种强烈的不安,便对旁边的管事吩咐道:“你请朱骥过来跟我下棋吧!”
朝廷这些年为了找出朱骥,可以说是掘地三尺,但谁能想到朱骥竟然藏在自己的相府之中,恐怕亦没有想到是自己帮助了朱骥。
“老爷!”管家正想要离开,突然苦涩地停了下来。
刘吉先是一愣,而后恍然大悟地放下茶盏道:“怎么了?对了,朱骥已经安排出城了!”
“老爷,要不请罗先生陪您下棋吧?”管家的眼珠子一转,便是轻声提议道。
刘吉轻轻点了点头,却是望向南方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履行了诺言,不知江南那边可能履约了!”
天子南巡,在大明是极少发生的事情,甚至迁都以来从没有发生过。
只是事情落到现在的皇帝身上,特别是皇帝最关心的废银令和新币受阻,似乎一点都不值得惊讶了。
如今经过他暗地里运作,现在离开紫禁城的朱祐樘,就像是离开深海来到海边的龙王三太子,生死当真难料了。
阳光透过云层洒落在江南的大地上,正映照出运河两岸一片秋意渐浓的景象。
试问南京至北京,水程经过几州程……龙潭送过仪真坝,广陵邵伯达盂城,界首安平近淮阴……河西和合归潞河,只隔京师四十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