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听着心里亦是舒服,显得不置可否地对另一边的李嗣进行询问道:“李卿,你怎么看呢?”
“臣替陛下掌财权,看的是大明钱袋子!今选秀已过大半,银两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地方又没有生祸端,焉有推倒重来之理?”李嗣知道这当闲聊即可,显得狡黠地笑道。
户部左侍郎陈坤和户部右侍郎刘忠不由得会心一笑,这个回答很符合他们户部官员的定位。其实六部如果人人都能够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却是比什么花活都要强。
朱祐樘深深地打量一眼李裕,却是稍微夸奖道:“呵呵……今有李卿替朕如此掌财权,朕倒是可以高枕矣!”
“多谢陛下夸奖!只是该花的钱还得花,今天选秀已过大半,廉州采珠之事还得尽快落实才是!”李裕心里一阵窃喜,便提及另一件事情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珠池作为一种稀有资产,自然是收归朝廷所有。在盛产珍珠的东京湾,大明朝廷不仅设有专门的管理衙门,而且设海道兵备道衙门负责看管。
大明朝廷之所以如此重视合浦珍珠,除了合浦珍珠本身所具备的价值外,跟大明皇室本身的需求有关。
按舆服制度,皇后的凤冠上要大大小小镶缀上5000多颗珍珠,接着妃嫔、太子妃、亲王妃、公主、郡主等皇室女眷及朝廷命妇,要依次按着地位的高低对珍珠数量进行递减,需求的数量十分的恐怖。
现在朱祐樘在选秀后便要举行大婚,接下来会册封皇后、妃嫔等,故而现在有必要采珠,从而满足接下来皇室对珍珠的需求。
只是采珠都要出动几百艘船和上万军壮民夫,自然要户部拨款支持这一项采珠活动,而所得的珍珠却跟户部毫无关系。
“陛下,工部派遣的官员和工匠已经抵达合浦县,只需要造好潜水钟,采珠很快便能开始了!”工部尚书贾俊发现李嗣瞄了自己一眼,当即便进行汇报道。
礼部尚书徐琼忍不住打听道:“何为潜水钟?”
“此乃陛下的奇作,于海中置潜水钟,可为潜水者换气之用。工部试之,效果非常,憋气时长可延长一倍有余。历年采珠人受海中憋气时长所限,要么无法采得深海大珠,要么易窒息而亡。今有潜水钟换气,采珠不仅易出成效,且可减疍户伤亡,乃仁政也!”贾俊朝着朱祐樘郑重地施礼,显得十分敬佩地道。
新任兵部尚书张蓥的眼睛微亮,亦是主动参与进来道:“历年采珠多有伤亡,疍户时有动荡。今有如此利器,想必地方可安,乃大明福也!”
“陛下有经天纬地之才,气吞山河之志,又能造器恩泽万民,臣愿侍奉陛下万万年!”徐琼看到这个新来的抢自己的马屁精的头衔,当即急忙站出来表态道。
礼部左侍郎刘健等六部侍郎原本还听得津津有味,但看到这两个人站出来后,发现画风突变,却成了抢马屁大型社死现场。
“潜水钟乃朕偶梦之所得,是否能有奇效,还得看此次采珠的成效!”朱祐樘对这个窃取后世的创意并没有沾沾自喜,显得十分谦虚地道。
其实他知道发明潜水钟,对疍户而言还是治标不治本,真正想要解决他们困境还得发展人工养殖珍珠产业。
朱祐樘意识到自己将话题扯远了,便结束话题道:“此事便议到这里!今日将你们叫过来,朕是想要议一议盐事和耽罗岛的事情。特别两淮的盐田,王越已经清丈完毕,隐田数目触目惊心。朕跟诸位在朝,然地方之事易被不法官员蒙蔽,以防止今后再现盐田被隐匿之事,朕想要制定一个防微杜渐的章程,不知诸位爱卿可有良方?”
万安听到是要谈论盐事,不由得暗暗观察着朱祐樘,生怕这个板子会打到自己的身上。
“陛下,勤于整饬吏治,乃是避不法事之良方!”吏部尚书李裕率先献策道。
只是话音刚落,工部尚书贾俊便不屑地道:“自本官入仕以来,大明几乎每年都在提吏冶,结果李之清盘踞扬州十几年,这终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说了,你们吏部治得了李之清之流,还能核查盐场的场大使、总摧和灶长不成?”
吏部尚书李裕的眉头微蹙,顿时亦是哑口无言。
尽管他从小接受的思想是吏治,只是真正坐在这个位置上的时候,亦是意识到这种劝人向善的活很难。人家明明可以花天酒地、大鱼大肉,但你竟然要人家跟你做和尚。
“陛下,官防不如民防!《初级几何》已编册成书,臣以为可由朝廷出资刊印,然后派发于灶户之家,教灶户习得丈量之法,由灶户来防缩蝇!”户部右侍郎刘忠心里早有主意,当即提出自己的解决方案道。
朱祐樘对这个脸形削瘦的户部右侍郎颇具好奇,却是没有急于表态地道:“众卿认为如何?”
“刘侍郎,丈量之法博大精深,岂是普通灶户能习得之术,未免过于异想天开了吧?”兵部尚书张蓥是一个孤傲的人,当即指出其中的破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