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中的雪花突然变得密集起来,纷纷扬扬的雪花似乎要淹没这片天地,恰好经过的两个仆人急忙跑向屋檐下。
只是书房有着炭火盆,故而这里的气温并没有受到影响。
“爹,璧儿方才找上我,他提了一个请求!”万翼看着老爹的心情不错,突然认真地开口道。
万安听到是自己孙子的事情,便来了兴致地道:“他有什么请求?”
此生最让他得意的并不是自己做了十年的首辅,而是被人诟病纸糊阁老的他,却是祖孙三代皆进士,而自己的孙子更是翰林官。
反观那些攻击自己的清流重臣,他们的家风正不正暂且不提,他们的儿子和孙子都没能出一个进士。
“爹,璧儿不想继续呆在翰林院了!”万翼将自己老爹的兴奋看在眼里,便是认真地说道。
万安停下送到嘴边的茶盏,顿时显得生气地道:“他年轻不懂事则罢,你怎么亦能这般糊涂?你知道他离开翰林院意味着什么吗?”
在时下的官场,非翰林不入内阁。
若是自己孙子离开翰林院,几乎相当于放弃此生入阁拜相的机会,简直就是一个愚蠢至极的做法。
“爹,您先别生气,你认真想一想,现在璧儿继续呆在翰林院还有出路吗?”万翼安慰着自己老爹的情绪,便是直指核心地道。
万安知道儿子指的是什么,显得语重深长地表态:“璧儿如果到了你这般年纪,为父自然不会将他继续按在翰林院。只是他现在还如此年轻,且刚刚进入仕途,除非是陛下安排,否则他这么做便是自毁前途!”
终究是三朝元老,这大明的皇帝像是中了邪般,每位皇帝的寿命都很短。
现在的弘治帝排斥只懂得夸夸其谈的词臣已经不是秘密,但自己孙子现在还是太年轻,犯不着现在离开词臣的升迁路线。
毕竟一旦朱祐樘突然挂了,哪怕是十余年后朱祐樘才死,但换上新帝后,新朝恐怕还得重视起词臣。
正是如此,自己孙子不能盯着弘治帝,而是应该继续在词臣的路线熬下去,在新朝再争取入阁拜相的机会。
“此事是孩儿思虑不同!”万翼知道这个事情最关键还是朱祐樘的寿命问题,当即便主动进行道歉。
万安将茶盏轻轻放下,便换一个话题道:“为父现在贵为首辅,若将你留在京城便是六部侍郎,此事难免招来非议。只是如今的陛下开明,且你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为父试一试跟陛下请个刑部侍郎或工部侍郎吧!”
“一切全凭爹安排!”万翼心里狂喜,当即便恭敬地拱手。
其实在这里说了半天,最关心的还是自己前程。原本以为自己亲自开口,却不想自己老爹主动提及,可谓是意外之喜。
当然,他隐隐觉得跟自己刚刚揣摸帝意有关,不然自己老爹恐怕还是要牺牲自己呆在南京来成全他的美名。
生活在这个时代的上层人士,追逐权势似乎才是主旋律。
由于现在已经临近春节,京城各个衙门几乎都没有什么事情,而地方官员更是打着各种名义进京。
站队,这是在任何时代都存在的政治现象。
那帮进京的官员像是要找奶喝的小羊羔般,却是纷纷涌向了朝廷重臣的府邸,其中不乏很多携带重礼的官员。
弘治元年是京察大年,而明年开春便是针对地方官员的外察,吏部要对年老、残疾、罢软不能任事及贪婪、酷暴、生事科敛害民者等官员进行免职。
原本很多地方官员并没有太当一回事,毕竟外察是时常出现的事情,但礼部公布恩科会试将会录取六百个名额后,简直像是丢下了一枚深海炸弹。
“本届恩科六百人?明年外察是要地方官员给新科进士腾位子啊!”
“这样不正好吗?那帮年老或不能任事的地方官员早就该进行免职了!”
“说到底还是咱们的皇帝圣明,亏那帮清流还反对恩科,要我说六百个可成定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