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祐樘原本都要怀疑王相已经背叛了自己,这才微微缓和表情道:“起来吧!”
“谢陛下!”王相暗暗松了一口气,这才跟牟斌从地上起来。
天地君亲师,而今王相贯彻得很彻底,若不是皇帝的格外青睐,他在瑞安伯府根本没有一点地位。
朱祐樘端着手中的茶盏,便是做出一个决定:“你们以马恕渎职为名进行内部调查,先将他进行看管即可,后续朕会有所安排,退下吧!”
“遵命!”王相和牟斌不由得微微一愣,但旋即恭敬地拱手。
朱祐樘看着两人离开,却是不由叹息一声。
“陛下,马恕不过是一个小角色,犯不着为这种人置气!”刘瑾看到朱祐樘终究还是没有做到喜怒不形于表,便是认真安慰道。
朱祐樘正要将茶盏放下,却是突然愣了一下:“朕总以为你是朕心里的蛔虫,但今看来却未必了!”
“陛下,您刚刚难道不是因马恕的事情生气?”刘瑾不由得一愣。
朱祐樘轻轻地摇头,旋即脸上露出一抹笑容:“朕怎么可能因为马恕的事情置气,朕还得多亏马恕此次做的蠢事。朕一直都想要清洗锦衣卫,但一直以来都没有一个绝好的时机,毕竟朕亦不好无缘无故清洗最忠心的亲卫,这不是给天下人看笑话吗?”
刘瑾认真地听着,但还是有些不明白的模样。
朱祐樘将准备放下的茶盏送到嘴边,喝了一口茶水继续道:“马恕此次应该是受人指使,却是想要借着这个机会针对王越,更是故意制造一场会试舞弊案来抹黑朝廷。只是马恕不是文官,亦不算是大明的武将,而是朕的亲军锦衣百户。现在傻瓜都知晓朕要重用王越,结果马恕竟然将忠于朕的举子抓起来严刑拷打,现在别说朕要查派马恕,哪怕要朱骥滚蛋,满朝文武都没有人敢说朕的不是!”
锦衣卫可以不忠于自己,甚至可以将自己要求关押的官员当祖宗供着,但却不想公开跟自己对着干。
自己无缘无故清洗锦衣卫是失德,亦是寒了天下有功将士的心,但治一个跟自己对着干的锦衣卫是天经地义。
借用一句经典的话: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也知道他们在说谎,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我们也知道他们知道我们知道他们在说谎,但是他们依然在说谎。
皇帝和锦衣卫是貌合神离,亦知晓彼此的立场,但却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
其他人或许觉得马恕是为了公义,但官场的人一眼便知马恕这是剑指王越,这是要针对皇帝要重用的重臣。
正是如此,朱祐樘确实没有道理生气,毕竟马恕主动送脖子过来,甚至给他清洗锦衣卫提供了理由。
“奴婢愚钝!只是现在既然是好事,陛下刚刚为何一叹呢?”刘瑾这才反应过来,当即欣喜地道歉。
朱祐樘将手中的茶盏放下,显得苦涩地道:“锦衣卫是朕的亲卫,想要核查亦不是易事。若由东厂核查锦衣卫,这事必定遭到朝野的强烈反对,而东厂未必能将事情办妥。如今最好的做法是由都察院介入,但可惜王越现在分身乏术,天不遂人愿!”
会试事关抡才大典,虽然顺天贡院关上九日便解封,但聚奎堂的区域仍旧处于封闭状态,而王越带领另外九名考官正在审判考生的试卷。
按着一贯的做法,里面别说是人,哪怕纸条都不能传递出来。
朱祐樘别说是要王越帮忙做事,哪怕突然召见王越商议都不妥。
若是下旨将王越从重兵看守的聚奎堂区域带出来,这样便让外面的人浮想联翩,自然会出现各种版本的舞弊之事。
朱祐樘虽然很想即刻将人叫来,更想要王越直接从马恕这个案子着手清查幕后之人,但抡才大典不能乱,规矩便是规矩。
“陛下,离放榜还得再等五日的时间呢!”刘瑾亦是感觉事情棘手,便是怏怏地计算日子。
朱祐樘心里其实有了决断:“朕这么长时间都等了,再等五日又有何妨?此次便由王越审查马恕是受何人指使,朕借此机会好好地挖一挖锦衣卫,没准真能挖出一帮害群之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