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沂,不知小桃红在何处呢?”海宽并不为所动,而是十分认真地盘问道。
李沂听到这个名字,却是不由得微微一愣。
“小桃红原是你府上一名丫环,结果因被你看上,所以你便时常携带她一起外出!只是现在小桃红的父母前来状告,自今年正月起,人却被你带出未归,亦是没有任何的解释!”海宽伸手一指,便道明自己的来意道。
跟以往的朝代不同,明朝的仆人并非私产。现在婢女突然间失踪,那么就需要一个解释,而不是面对苦主父母都不予理会。
李沂心里暗骂小桃红的父母,很快便推卸责任:“她不过是小爷的一个贴身丫环!到了外地,她寻得机会偷了小爷的财物便跑了,小爷还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呢!你回去告诉她父母,想讹小爷钱财,门都没有!”
说着,看到自己的猎物已经离开,顿时便想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李沂,事实是否如此,还请跟本县回去与小桃红父母对峙!”海宽看到李沂想要离开,当即便让捕快拦下道。
虽然李沂所说的情况不是没有,一些恶奴在外地卷走主人家的钱财亦是有过的事情,但他隐隐觉得事情并不那般简单。
何况自己治下的地方出现人口失踪,他既然是江宁的父母官,那么自然没有袖手旁观之理,而是想将事情查得水落石出。
李沂的脸色顿时大怒,却是端起架子责骂道:“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知县,有什么权力敢管小爷?还要小爷跟两个贱民公堂对峙,你是不是疯了,你想让小爷的脸往哪里搁?”
周围倒不全是不通事理之人,虽然早就知晓李沂嚣张跋扈,但没有想到嚣张到如此地步。即便将人家女儿弄丢,又有什么理由不说得明明白白的道理。
至于他所说的携款出逃,这个说法不见得为真。
“李沂,还请注意你的身份!你无官无职,我乃天子门生,朝廷任命的江宁知县,本县因何不能管你?”李宽跟李沂的目光对视,却是亮明自己的身份道。
虽然江南的水确实很深,有着很多不能招惹的人,只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畏惧强权的怂包。自淳安知县任职以来,他便没有做出一件昧良心的事。
即便眼前这位开国功勋之后再如此只手通天,他亦是没有一丝畏惧,而是要将小桃红的生死弄得明明白白。
“海宽?有意思!”
雷鸣的责任是监察百官,而今看到一位如此不畏强权的知县,亦是不由得暗暗打量这个清瘦的中年男子。
李沂看着这个小小知县如此不识抬举,便直接进行威胁道:“海知县,你是嫌自己的帽子戴得太难受,还是想要暴毙而亡?”
近一年以来的江南官场,却是怪事连连,总是有官员死于非命。
虽然每个官员都看似正常死亡,但过多的巧合便不可能是巧合,所以谁都清楚这个事情跟江南官绅集团脱不了干系。
现在这一番话说出来,其实是一种**裸的威胁。
只是从海宽的官职来看,恐怕是享受不了被人暗害的待遇,更大的可能是他头上的乌纱帽不保了。
要知道,哪怕后面以应天巡抚的身份前来南直隶伸张正义的海瑞,结果还是被人平调到南京出任闲职,迫使海瑞是愤而辞官。
“今江南虽乌烟瘴气,然英明天子在朝堂,你们可以让本县死于非命,但只要本官不贪赃枉法,不跟人同流合污,那么陛下便不可能摘本县的乌纱帽!来人,将他押回县衙!”海宽朝着北方拱手,而后毫不畏惧地下达命令道。
几名捕快早已经被海宽的个人魅力所征服,当即便上前抓捕李沂。
“慢着!”
正是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从楼梯处传来。
众人纷纷扭头望过去,竟然是一个相貌堂堂的小老头。虽然没有穿官服,但其气度不凡,一看便知晓是有身份的人。
“侯瓒?”
雷鸣远远睥见从楼上下来的人,眼睛闪过一抹讶然。
虽然南京已经沦为陪都,但这里拥有着另一套完整的备用朝廷,其中户部更是掌管着南直隶的财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