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措上师想开口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说不出来,他当然清楚呐合的身体状况,常年营养不良,早已压榨光眼前这个才二十出头却老如四十岁的汉子的生命潜能,现在还能说话如常,只不过是最后的回光返照。

  看着拥措上师接过自己的谢礼,吃光肉干,呐合这才听话重新躺到垫子上,但那点薄弱垫子并不能阻挡冰冷冰川正在一点点吸取他的身体热量。

  拥措上师轻声轻脚退出帐篷,尽量不吵到已经睡下的人们,他的帐篷并不在这里,也不在有温暖火炉的几大部落,而是在雪峰山脚下。

  之所以住在那里,是为了转山祈福方便。

  他转山不为己,而是为了给那些农奴祈福,希望有更多人能安然走出雪山,回到家乡与自己的阿加阿吉、妻儿团聚。

  拥措上师在回住处的路上,会遇到不少还在风雪里转山的密宗僧人,拥措上师并没有过去打扰那些虔诚转山的人,双方都是互相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他一路沉默回到帐篷。

  他的帐篷很简陋,甚至连被小偷惦记的价值都没有,当然了,在高原雪域也没有哪个不开眼的小偷会去偷僧人东西。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错觉,拥措上师回到帐篷后,那种浑身不自在的感觉依旧还在。

  从之前在农奴帐篷开始,他就总觉得浑身哪哪都不自在,就好像是背后飘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看,凉飕飕的。

  他又是撒雪盐,又是转经筒,那种不自在感觉才终于消失。

  还有些不放心的他,又围着帐篷撒了一圈雪盐,自问问心无愧的他,匆匆收拾了下后便合衣睡下了,每天都要救治那么多人,对人的精力消耗很大。

  他的帐篷里并没有烧牛粪饼暖炉,天黑后便是一片漆黑,带着尖啸声音的风雪,从帐篷缝隙处吹进来,冻得人晚上睡不踏实。

  他一开始带进雪山的牛粪饼早已烧完,晚上只能靠蒙着厚厚垫子取暖。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晚风太大的缘故,拥措上师这一晚始终睡不踏实,几次迷迷糊糊睡着,又几次迷迷糊糊醒来,当再次从梦中惊醒时,拥措上师惊坐而起:“好奇怪的噩梦,刚才我怎么梦到我的鞋子成精自己跑掉了?”

  带着狐疑,拥措上师转头看向垫子旁的鞋子,他睡觉脱鞋时有一个习惯,一只鞋头朝里一直鞋头朝外摆放,民间常用此法辟邪,防止鬼上床,鬼压床,但这不是关键,他怔怔出神看到两只鞋子的位置被打乱,脸上神情变化不定,不知道这是偶然还是巧合?

  “是被这漏风的帐篷吹散的吗?”

  拥措上师神色凝重的揭开鞋垫,拿出藏在左右脚鞋垫里的两张黄符,完好无损。

  “黄符完好,确实是没有鬼上床啊,难道真是我太多疑了在疑神疑鬼?”

  拥措上师想了想,又把黄符重新塞回鞋垫下面,再次一左一右反方向摆放,不过这次拥措上师刚躺下没多久就炸毛惊坐起身。

  “老道…老道…老道……”

  像是有人趴在耳边的喊魂声,把拥措上师炸毛惊醒,他瞠目结舌看着四周黑暗:“小,小兄弟!”

  此话一出,顿时泪如泉涌。

  热泪盈眶。

  拥措上师,不,更确切的说是老道士才对,他从僧袍里拿出一只不像是吐蕃之物,倒像是汉人之物的长颈小瓷瓶,小心倒出两滴神牛眼泪进眼睛,下一刻,他看到了元神出窍状态的晋安。

  久别重逢胜却人间无数。

  “想不到你我爷孙再相见,已是阴阳相隔,人鬼殊途。”老道士说到动情处,泫然泣下。

  晋安:“?”

  晋安顿时脸黑得像锅底,这是老道士无疑了,一来就占他便宜:“我现在是元神出窍,我、傻羊、倚云公子、奇伯,都来了,我们听到你进了昆仑雪山于是也找过来了。”

  “什么,大师兄也来了…呸,不对,是五脏道观养的那头山羊也一起跟过来了?不枉费老道我过去天天给他梳毛和喂胡萝卜吃,虽然都是削剑喂得多老道我喂得少……”老道士连呸呸呸的改口,人在惊喜之下,下意识就把大师兄三个字喊出来了。

  “咦,要这么说的话,刚才老道我的鞋子,是被小兄弟你扒拉乱的?”

  晋安脸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能跟晋安再次重逢,老道士欣喜若狂,倒是没在这些细节上太纠结,高兴的说道:“小兄弟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老道我还想着从树古出西州府,然后回武州府找你们呢。”

  “倚云公子?奇伯?可是在昌县不辞而别的那位?小兄弟你们又相逢了?对了,怎么没听到小兄弟你提起削剑?那次洞天福地后来怎么样了,削剑有找到了吗?老道我一直找人打听有关武州府的消息,人们都说对武州府知之不详,只知阴邑江发生过一次洪涝又很快平息,武州府一切太平,一直打听不到五脏道观的消息。”

  久别重逢,两人都有太多话要叙。

  于是晋安把送走老道士之后发生的事,从洞天福地风波平息,到西域寻找削剑下落,再到得知老道士曾在昆仑山脉附近出现过,一行人翻越大雪山进入吐蕃的事,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老道士。
为更好的阅读体验,本站章节内容基于百度转码进行转码展示,如有问题请您到源站阅读, 转码声明
笔趣阁邀请您进入最专业的小说搜索网站阅读白骨无极,白骨无极最新章节,白骨无极 三七书屋
可以使用回车、←→快捷键阅读
开启瀑布流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