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辆快如闪电的黄包车,一个拐弯,开出南京路,进入到派克路。

  派克路是现在的说法,早些年它叫东台路,若是晚些年,它叫黄河路。

  派克路相邻南京路的的地方,立着一栋装饰豪华考究建筑,上面写着凤鸣楼三个字。

  凤鸣楼是魔都著名的风月场所,不过它不做皮肉生意,这年头卖身的轻贱,值不了几个钱,要有艺在身才行,一个名角带来的价值,一千个卖身的妓女也比不上。

  今夜的凤鸣楼,有花魁唱戏,所以即便已是深夜,门前依旧车水马龙,不少人在进进出出。

  一群黄包车司机蹲坐在门口等客,时不时的打望四周,一脸羡慕的看着来往的衣着光鲜亮丽的男男女女。

  车夫驾驶着他的本命法器,一路风驰电掣,在极短时间内,就从码头开到了派克路。

  途中他们也遇到了漕青帮大队人马的阻拦,但车夫没停,马力全开,一冲而过。

  期间有不怕死的硬去阻拦,结果直接被撞成一滩碎肉,比被大卡车冲撞还惨。

  不过到了派克路后,车夫把速度降了下来。

  一个潇洒的回旋,“吱”的一声,在地面留下一个很深的车辙印,黄包车停在了凤鸣楼的正门前。

  王蔼、吕慈等人接二连三的从中跳出来。

  黄包车的速度这么快?

  黄包车能装这么多人?

  是眼花了,还是大半夜的撞鬼了?

  在来往行人和黄包车夫震惊的目光中,吕慈几人快步进入凤鸣楼之中。

  “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

  一进门就可看到玄关一侧,坐着两个头戴黑帽,身穿黑袍的瞎子,他们的腿上放着一把很大的古琴。

  两人旁若无人的拨动琴弦弹奏小调,若客人进来,便会来上这么一句。

  王蔼每次进出凤鸣楼,都会好奇的打望这两人,魔都的其他娱乐场所,安排的都是长相标致,身段苗条的迎宾小姐,为何凤鸣楼安排两个极其突兀的瞎子?残疾人再就业?

  吕仁想的多一些,一曲肝肠断,天涯何处觅知音出自《左转》,讲的是伯牙绝弦的故事。

  伯牙号称琴仙,难道意思是凤鸣楼的乐曲堪比伯牙再世,在这里能相遇知音?吕仁心里想。

  吕慈则没想那么多,抱着重伤的陆瑾就往里去,因为自己横抱着一个人,两个瞎子的古琴又太大,有点挡路,再加上两人说的话,以及古琴的造型,吕慈气不打一处来,怒道:

  “没看到我抱着一个伤号吗?天天抱着个棺材板弹弹弹,还说什么肝肠断之类的屁话,他妈的烦死了,清明节还没到呢,有没有点眼力劲?快起开!”

  两个瞎子也不与他计较,连忙起身,把那两米多长,似古筝,又似古琴的乐器竖起来,继续弹奏,琴声不停。

  吕慈瞥了他们一眼,大步走进凤鸣楼大堂。

  “不好意思啊,我一个小兄弟受了重伤,他一时情急,出言不逊,还请两位见谅!”

  吕仁赶忙道歉。

  两个瞎子重新坐回座位,把古琴摆正,继续旁若无人的弹奏着,充耳不闻。

  “多多海涵!”

  王蔼递过去一沓大洋。

  一个瞎子伸手接过。

  两人一人说了一句:

  “那小伙伤的很重!”

  “理解!”

  进入楼内,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戏台子。

  台子上有乐伶在唱戏,下面一群人在听,鸣楼的姑娘,一般只是陪酒陪客,揉肩敲腿之类的,并不卖身。

  吕慈抱着陆瑾刚一进去,就有姑娘迎上来,他们一行人在这里待了有些时日了,这里的人对他们也不陌生,当即殷勤道:

  “哎哟,吕少爷,陆少爷这是怎么了?”

  后面紧随而至的王蔼撇了撇嘴,这段时间他也是这里的常客了,但这些女的从来没对他这么热情过。

  不知像刚才打赏瞎子一样打赏她们,她们会不会笑脸相迎?王蔼心里想。

  不过他并没有这么做,他的心里只有关石花,对这些女的不感兴趣,只是有些不满对方区别对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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