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素将玉简扣在腿上,扭头看向李平安,明眸中多了几分光亮。
掖被角。
这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真的能让徒弟道心更安稳吗?
清素起身飘去了后堂卧房,飘回来时,手中多了一张绣着兰花的薄被,走到了李平安昏睡的躺椅上。
她略微轻吟,拿着薄被在李平安身上来回比量。
李平安灵台处,元魂小人儿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刚想分辨一下周围的环境,忽然就见……自家师父在旁张开双手,撑开了一张被子。
嗯?
师父在干啥?
李平安刚想出声,元魂又起昏涨感,他微弱的灵识散在体外,恰好看到师父微微俯身,将薄被直接盖在了躺椅上。
李平安怔了下。
师父……是怕他着凉……
李平安鼻尖一酸,心底长长地叹了口气。
自家师父虽修为高深、道法玄妙,又心思单纯、不善言辞,但对自己这个徒弟,那是绝对没的说。
他都炼虚境六七阶的炼气士了,怎么可能会着凉?
‘今后若我能修道有成,自当孝敬师父,嗯,一并也为师父养老。’
李平安正感慨着,随后就感觉一只冰凉凉的小手,隔着被子在他胳膊旁戳戳摸摸。
虽痒,但不敢动。
李平安怕自己突然出声会让师父丢了面子,在那硬撑装昏。
那只小手很快开始挪动位置,从李平安的胳膊到手背,从大腿外侧到脚底板,动作轻柔又迅速地,将薄被边缘塞入了李平安身下。
少顷,清素看着躺椅上被裹成了蝉蛹、只露了一個脑袋的徒弟,满意地点点头,拿起自己的《良师道》,回后堂继续仔细研读。
躺椅上。
李平安额头爬出三条黑线,嘴角微微抽搐了几下,思前想后,决定干脆睡上一觉。
总不能让师父白忙活这一场。
……
李平安浅浅睡着,渐渐真睡了过去。
一缕似有若无的香气钻入他鼻孔,似是有两瓣桃花落在面上。
这缕气息实在太过熟悉,以至于李平安并没能及时警戒,被对方凑到了身前。
“师兄,你这是被封印了吗?”
李平安迷迷糊糊地睁眼,蓦见一张白皙可人的芙蓉秀脸,双颊晕染着浅浅的红晕、桃花眼泛着微微的波痕,又嘴角含笑、柳眉舒展。
任谁见她一眼,心情都会多几分欢愉。
自是牧宁宁来了。
也只有她有进出这处洞府的通行玉符。
“嗯,鼓捣东西睡着了。”
李平安含糊地应了句,挣开薄被的束缚,伸了个懒腰又瘫了回去。
他瞧着身边的牧宁宁;
她今日穿了身蓝底弟子裙,长发梳成双环髻,玉带束起小蛮腰,一双小脚裹在布靴中,手中还提着一把连鞘的短剑,皓白手腕上比平日多了两只储物法宝。
俨然一副要远行的模样。
李平安纳闷道:“师妹你要出门?”
“对呀,”牧宁宁眨眨眼,“凡事殿执事不是说你也要去吗?六宗弟子历练,还有半个时辰就要出发了!”
李平安这时已是查过了灵识,发现自己竟睡了**个时辰。
虽然浪费了大半天的修行时间,但他元魂精神抖擞,道躯通体舒泰。
他其实好久没如此休息过了。
李平安站起身来,将师父的被子叠好,又突然反应了过来。
“伱也要去?”李平安抬头问,“不是说,每峰一个弟子,彩云峰是一位合真境的师姐吗?”
“我不知道呀。”
牧宁宁别过视线,微微抿了抿唇,额前的秀发被吹拂过的灵气扰动,嗓音变得更低了些:
“反正凡事殿给了我玉符,让我一同去历练,大概,半步炼虚勉强也算是炼虚吧……这怕是要去问伯父了……”
“确实可能是我父安排的。”
李平安略微思量,低声道:
“师妹,这般弟子历练,其实就是各宗门将弟子拉出来比较一番,无甚用处。
“而且此次东道主是观海门,观海门此前试图跟咱们抢法器生意,最后亏了不少灵石,估摸着是想借此机会找回面子。
“咱们过去,怕也只是坐冷板凳、遭人白眼,还不如在山里自在修行。”
牧宁宁眨眨眼:“可是,凡事殿已经下了命令。”
“装伤嘛,”李平安笑道,“咱们练功走火入魔,一起受了重伤,他们还能拿咱们怎的?家父铸云堂堂主李大志。”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转到了李平安身侧的躺椅处。
“那我听师兄的,练功出差错了!”
内堂忽然传来清素的嗓音:“门内有令,为何不去?平安,宁宁?”
李平安和牧宁宁赶忙起身,对着内洞拱手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