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说到正题,尹秀便也收起笑容,认真道:“我跟白凤凰说过的,我们只是来找人而已,对那什么仙丹和经书不感兴趣的。”
白凤凰坐在矮凳上,乖巧地点了点头。
“要说还有别的目的。”
尹秀想了想,眼里闪过一抹杀意,“那就是把那旱魃做掉,其他的事情,我不是很想理会。”
“每个人都这样说的。”
叶天问不屑一笑,“十个人里,八个人都说自己不爱钱,可十个人,十个人看到地上掉了袋钱都会挪不开眼睛。
道士,我相信你的说辞,但我不相信你的决心啊。”
“那不然怎么办?你直接杀了我好了。”
尹秀摊手,“像你这样的高手,肯定有信心做到吧?”
“杀死一个通感境大高手?你真以为我天下无敌啊?”
叶天问咧嘴,“即便你现在身受重伤,然而这也不是一件易事,谁知道你还藏着什么底牌?”
“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尹秀张开双手,“我败给了那个旱魃,受了重创,也不知道要修养多久才能完全恢复。”
“我看你会很快的,因为这才一天,你便已能如此轻松地坐着了。”
叶天问打量着尹秀,突然真的有了杀死他的冲动。
因为尹秀给他一种今日不除,明天便要令自己后悔的危险感觉。
放过尹秀,不是放虎归山,而是让龙游回大海。
他看得出,尹秀也是有能力叫这天下产生变化的人,这样的人,多一个都是祸害。
叶天问这样想着,从后腰上取出一根烟杆,向尹秀示意道:“抽一口?”
“我不抽烟的,吸烟有害健康啊,墙上海报都有贴的。”
“不抽烟可你又喝烈酒?”
“那是两码事。”尹秀笑道。
然而叶天问好像并不打算征求尹秀的意见,只是将烟杆慢慢递过来。
黄铜铸就的烟杆连接着那已被熏的乌黑的烟仓,显出一种底蕴和历史感。
“这都是一码事,甚至男女都一样,我听说在辽东,女人吸烟喝酒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刚好在我们苗疆也是如此。
不抽烟喝酒的人,在我看来,实在难以信任。”
叶天问将它推过来。
尹秀微笑,伸出一只手,轻轻贴住烟杆的另一侧,粗糙而又阴凉的感觉传递入手心里头。
随着那抹凉意一同传递而来的,还有那隐藏着的劲力,沉默但是磅礴,绵长。
同尹秀猜想的一样,叶天问也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
“信任与否,并不是只靠抽烟和喝酒就能看出来的,最守规矩的人,往往是最盼望着逾越规矩的。”
尹秀将烟杆轻轻推过去。
叶天问皱眉,只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墙向着自己压迫而来,好像再不躲闪,等下自己的鼻子就要磕到墙上,撞个五彩斑斓。
于是他深吸一口气,又把烟杆推过去。
尹秀手腕轻轻一转,把力量接住,又传导回去。
叶天问双脚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扎实地落在了地上,随着他和尹秀“推让”烟杆,脚底下隐隐传出响声。
白凤凰自然是看不出里头的较量的,在她看来,两人的呼吸均匀而稳定,手干燥而又缓慢,看起来完全是一派和气团团,互相谦让的场面。
只是不知怎么的,她竟莫名感觉到了紧张,好像头顶压了一片阴层层的云,随时要一声惊雷之后落下暴雨,引发山洪。
在不知道多少个来回,白凤凰几乎闷到想吐的时候,叶天问将烟杆收了回去。
这时候他的额头已经冒汗,而尹秀还是同原来一样,慵懒地靠着桌子,神色不变。
即便受了重伤,尹秀的实力深不可测,还是叫叶天问感到忌惮。
正是因为这份力量,所以他才从旱魃手里活了下来吗?
他感到惊讶,默然无语。
尹秀却是有话对他讲。
“对了,桑久说了,他已经不是明月神教的人了,江湖上的事与他无关,关于交趾的事情,他帮不上忙,也请你们不要找他。”
尹秀翻了翻口袋,没有找到桑久交给他做证明的信物,可能是落水的时候已经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