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就连你自己都不愿意相信,都不是十分确定能办成这件事。”
尹秀看出了叶天问藏在坚毅目光后边的情绪,“其实你只是想着尽了大义而已,你想带着所有的苗人,为了前人的理想,流尽最后一滴血,就这么简单。”
“造反,是我们祖祖辈辈都在做的事情。”
叶天问并没有直接回答尹秀,“我只是做相同的事情而已,苗人作乱,不是很正常吗?放在哪个朝代都一样的。
你会去草原上叫人家只是放羊,不要打草谷吗?
还是说你去雨林深山里,叫那些部落不要出草,不要割人头来做祭祀?
很难的,这是巨大的惯性,不是你我一句话便能改变的。
南疆的官府也正是因为这样,才如此的忌惮我们,防备着我们。”
“但他们也不敢对你们怎么样不是吗?”
尹秀将花卷递给他一个,“因为你们足够危险,所以也足够安全。”
“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就此放弃争夺天下的志向,然后继续待在南疆,终老一生?”叶天问迟疑道。
“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你自己想,然后你自己做,别人帮不上你的忙,也劝不动你。”
尹秀从台阶上跳下去,背着手走远。
“皇图霸业笑谈中,不胜人生一场梦啊!”
叶天问手里捏着花卷,看着尹秀走远的身影,终于还是恨恨咬了一口,转头冲手下吩咐道:“吃完早饭后出发,玉峰山!”
……
尹秀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服,或者叫叶天问改变一下主意,反正这时候他们还在按原先的计划,向着玉峰观前进。
他骑在马上,随着马儿行进的节奏摇曳着身子,白凤凰身上银饰不时将银饰反射到他的眼睛里。
“白凤凰,是不是苗寨的女孩子,都要戴许多银饰的?”
白凤凰和白孔雀是这样,阿珂也是这样。
“这是当然的,汉人不是也有句话吗?说男子汉大丈夫出门要带八两金,这样才能傍身嘛。”
白凤凰摸了那垂下来的银色耳坠,“这是我阿嬷给我的,说能保我平安。
待以后,我也要传给我孙女的,怎样,漂亮吗?”
尹秀伸手,将那耳坠握在手里,只感觉有一股凉意传入手心。
白凤凰愣了一下,然后才拍开尹秀的手。
“只叫你看,谁叫你摸了?”她嗔怒道。
“抱歉抱歉,我以为能摸的。”
尹秀双手合十,连连道歉。
如此,白凤凰才终于没了那么多火气,她只当尹秀是不懂规矩,认真告诫道:“记住呀,女孩子的银饰不同于手和腿,是不可以随便摸的。”
“说得好像手和腿就可以……”
“可以什么?”白凤凰瞪大眼睛。
“没什么。”
尹秀摆摆手,示意跳过这个话题。
然而白凤凰还是低声道:“你要是摸了,就代表你是要娶她的呀。”
尹秀没听见,只当白凤凰是真的很在意这耳坠,毕竟之前他们打打闹闹,白凤凰似乎也没这样的生气。
于是只能当做是自己犯了错,赶紧拉开一些,避免再被白凤凰抓住,痛骂一番。
尹秀将马儿拉到道路的另一侧,这时候他们其实已慢慢上了山,道路较原先变得狭窄不堪。
周围由原本的平坦,低矮,变得高耸,危险起来。
群山高低起伏,就在尹秀的脚边,只隔着几尺便是悬崖。
玉峰山,是交趾东边群山中的一座,并不出名。
然而因为有仙丹和经书的消息传出,明月神教的人才来到这里,只为了探寻那个藏在玉峰观中的秘宝。
队伍行进了一会儿后,尹秀再看白凤凰。
她骑着马,在离悬崖不远的地方晃悠着,渐渐调转马头,或者说是随着马匹的脚步和方向,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而去。
喂!
尹秀倏地一下将白凤凰从马上拉下来,而那匹马却是直勾勾地往前走,直到掉下悬崖都未发出任何声响。
悬崖勒马,在这里似乎并没有发生。
白凤凰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不由感觉到后怕,手抓紧了尹秀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