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来 第四百九十七章 我也会剑开天幕(3/4)

小说:剑来 作者:烽火戏诸侯 更新时间:2024-06-26 10:01:29
  

  女鬼贞观有些着急,便轻轻扯了扯她的袖口。

  唐锦绣这才悻悻然收了口,不再继续显摆自己的考据学问。

  陈平安笑道:“那说明此物与我无缘,却与坊主有缘。”

  唐锦绣将香炉递给贞观捧着,说道:“就凭老先生这份洒脱,我便也豪气一回,再加一颗小暑钱,凑足一颗谷雨钱!”

  唐锦绣从腰间荷包捻出一颗谷雨钱,递给陈平安,“钱货两讫。”

  陈平安拿过那颗神仙钱,双指一摩挲,掂量一番后,才小心翼翼收入袖中,点头笑道:“买卖双方,皆大欢喜,难得难得。以后若是又得了些稀罕宝贝,定要来坊主这边抖搂抖搂。”

  唐锦绣指了指那包裹,然后掩嘴笑道:“老仙师难道忘了包裹之内,还有六成物件没取出?”

  陈平安一拍额头,“这辈子还没摸到手过几颗谷雨钱,教坊主看笑话了。我这就慢慢取出其余物件,坊主只管细细看。”

  唐锦绣笑着不言语,十分善解人意。

  她心中则冷笑不已。

  演,你继续演。

  至于那位捧着香炉的妙龄女鬼,则觉得大开眼界,这位障眼法易容的年轻剑仙,真是个天生做买卖的。

  唐锦绣在陈平安从包裹里搬东西出来的时候,也没闲着,开始将那些花钱收入囊中的心爱物件,暂时先放在身后的多宝架上。至于那些没能买卖成功的物件,则被她先挪到柜台一旁,动作娴熟,堆放巧妙,相互间绝无半点磕碰。所以哪怕陈平安又拿出了三成多物件,柜台上依旧不显得拥挤。

  唐锦绣又陆陆续续挑中了三件,只不过这次出价才两颗小暑钱,一件羊脂玉雕的手把件,一件金错铭文的矛尖,也都是因为是两大王朝帝王将相的遗物,才有此价格,不过唐锦绣坦言,那矛尖去别处售卖,遇上识货的兵家修士,兴许这一样就能卖出两颗小暑钱,只是在这鬼蜮谷,此物先天价格不高,只能是个装样子的摆件,怪不得她金粉坊不出高价。

  陈平安不以为意,依旧选择卖给金粉坊。

  柜台已经摆不下物件,唐锦绣便让贞观放好香炉,再去将老仙师身后那排多宝架上的物件挪走。

  这一次唐锦绣拣选了四样小物件,一只凫雁银碗,一卷绘有牡丹两本的画轴,一只小蟋蟀金笼子,以及一只小蛮靴……

  当唐锦绣放下那卷画轴、拿起那只小蛮靴的时候。

  陈平安面色如常,都是钱嘛。

  唐锦绣最后花了四颗小暑钱,最珍贵的那幅画,所绘那两本牡丹,相互依偎,名为“小黄娇娘”和“白衣相公”,是神策国最著名的十棵牡丹之二。这幅画便占了三颗小暑钱,其余三物,只是唐锦绣瞧着顺眼而已,沾了骸骨滩诸国一些历史典故的光,不然不值几个神仙钱,卖给她铜臭城唐锦绣,算是眼前这位“老先生”找对人了。

  至于画卷也好,先前金花头饰也罢,以及她和铜臭城最为捡漏的香炉,只要不是骸骨滩和鬼蜮谷的“老人”,任你是眼力再好的地仙修士,都要错过。

  两次结账,分别递出那几颗小暑钱。

  陈平安开始收拾包裹,自己这趟铜臭城的包袱斋,当得有些意外又意外了。

  是一颗谷雨钱,外加六颗小暑钱啊。

  包裹里其余没能卖出去的一大堆物件,又不是就真是什么破烂货了,离开了鬼蜮谷和骸骨滩,一样有机会卖出手换来真金白银的。

  陈平安打定主意,回头原路离开铜臭城,一定要再打赏给那城门校尉鬼物一颗雪花钱,那家伙一定是嘴巴开过光吧,自己这趟金粉坊,可不就是财源广进?

  背好行囊,陈平安重新戴起斗笠,从袖中取出那只粉彩瓷罐,放在柜台上,望向那妙龄女鬼,笑道:“就当是一笔彩头赠送,聊表心意,祝掌柜的生意兴隆。”

  那个名叫贞观的掌柜快速瞥了眼唐锦绣,见后者毫无反应,妙龄女鬼这才笑着收下。

  陈平安离开金粉坊,从先前城门离开铜臭城,丢了一颗雪花钱给那城门校尉,后者大喜,连连躬身道谢。

  陈平安去往青庐镇。

  在那边找个歇脚的地方,除了休养生息之外,还要画两张金色材质的缩地符。

  毕竟鬼蜮谷内,称得上安稳二字的地方,兰麝镇都不算,只有披麻宗竺泉亲自坐镇的青庐镇而已。

  青庐镇距离铜臭城不远,只是山水绕路,陈平安也没有御剑,只是徒步行走,在能够看到青庐镇的轮廓后,微微松了口气。

  陈平安离开铺子后。

  唐锦绣手指轻轻敲击柜台,满脸笑意。

  都说请神容易送神难,自己不但成功请神,还略有赚头,而且还是正儿八经的挣钱了。

  不过唐锦绣有些犯嘀咕,生怕自己那个难得严肃教训自己的哥哥,会骂自己“画蛇添足”。

  在陈平安走出城门的那一刻,唐惊奇就来到金粉坊的铺子。

  唐锦绣有些视线游移不定。

  唐惊奇笑道:“挺好的,应对得体,竟然还水到渠成地做了一笔好买卖,难得难得,都知道帮着铜臭城挣钱了。”

  唐锦绣如释重负。

  唐锦绣得意洋洋,问道:“哥,你说那家伙晓得我身份不?”

  唐惊奇扯了扯嘴角,“一开始未必确定,等到离开铺子的时候,他应该就已经心里有数了。”

  唐锦绣疑惑道:“是我哪里露了马脚?一位金粉坊的坊主,知晓那么多历史典故吧,不算破绽吧?我身边的几位女官,随我看过了几百年的书籍,也都能够如数家珍的。”

  唐惊奇瞥了眼那女鬼贞观,指了指她。

  本就肌肤白皙的妙龄女鬼,立即吓得脸色愈发惨白无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唐锦绣哎呦一声,后知后觉道:“那家伙当时送出粉彩小罐,是故意试探贞观?”

  唐惊奇似乎心情不错,笑道:“你起来吧,又不是多大的过错,本就是件藏不住的事情。对于练气士而言,真相如何,往往并不重要,远远不如他们心中的猜疑。再者,外乡的任何一位世间修士,只要能够有此境界,一大把年纪便都不会活到狗身上去的。你们两个的一言一行,和最终结果,已算是最好的了,我这个当城主和哥哥的,对你们没有理由再多苛求。”

  唐惊奇离去之前,对妹妹说道:“记得赏赐给她一颗小暑钱。你啊,对铜臭城男子的那些大度和一掷千金,若是能够匀一些给女子,就好了。”

  唐锦绣翻了个白眼。

  那边。

  陈平安已经摘了面皮,走入青庐镇,并不大,甚至还不如那座奈何关集市。

  就纵横交错的两条大街而已,估计屋舍建筑加在一起,不到百余栋,并且并无任何豪宅府邸。

  路上也行人寥寥,不过茶摊酒楼倒是也有,卖茶贩酒的,竟然都是姿色出众的少女妇人,想必是那铜臭城在此谋生的女子了,而且多半是有些修道根骨、可惜却又无法成为披麻宗修士的。

  青庐镇倒是有两家仙家客栈,一南一北,北边的,价格就贵了,一天一夜就要十颗雪花钱,南边的,才一颗。

  陈平安问了是否因为灵气悬殊的关系,不曾想北边客栈那位女子嫣然一笑,十分实诚,说并无差别,只是北边客栈离着那位宗主的修道茅屋近一些,有钱的仙师,都愿意在这边扎堆,而且杜仙师常年都居住在这座客栈,所以经常能够碰着。

  于是陈平安就转头去了南边。

  那女子眨了眨眼眸,似乎有些讶异。

  能够走到青庐镇的修士和纯粹武夫,可都一个个财大气粗,真没谁兜里是缺钱的主儿,只分有钱和更有钱的两种,天底下最金贵的面子,岂能因为这一天的九颗雪花钱,就给自己丢在地上捡不起来?

  陈平安要了一间屋子后,开始倒腾咫尺物和那只包裹,换了些新鲜物件,放入包裹中。

  打算隔个几天再去一趟铜臭城金粉坊。

  这叫逮住了一头肥羊,就使劲薅羊毛。

  过了这村儿就没这店儿。

  做完这些,陈平安继续以一颗颗雪花钱修缮身上那件春草法袍。

  约莫一盏茶后,陈平安停下此事。

  修补法袍一事,不是砸钱就行,是一门细致活。

  陈平安开始练习剑炉立桩,运转那依旧无法彻底打破所有关隘的剑气十八停。

  一个时辰后,陈平安喝了一大口养剑葫内的深涧水,开始炼化水气精华,补充自身水府。

  只是一个多时辰,才一鼓作气炼化出三滴“泉水”,给水府中三位绿衣童子接在手心。

  陈平安的这类粗浅修行,尚且如此耗时,一旦闭关,更是两耳不闻世间事,所以才有那个说法,山中不知人间寒暑。

  当陈平安趁着休憩时分,沉浸心神,阴神化作一粒芥子,巡游水府,结果就遭了那些小家伙们的幽怨眼神。

  大概是说天资平平,就应该更加勤勉修行,笨鸟先飞啊。为何打造出关键窍穴的这么一座大府邸后,这些年莫说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了,简直就是一天打渔一年晒网了。

  陈平安愧疚难当,狼狈离开水府。

  那条武夫纯粹真气凝练化成的火龙,在水府门外的一处岔口处,它默默凝视着陈平安。

  陈平安黯然不语。

  它一摆头甩尾,快速游曳离去。

  早些年,它那头颅之上,曾经站着一位儒衫仗剑的金色小人。

  与它一起巡狩四方,在这座小天地内一同开疆拓土,所向披靡,如同相得益彰的庙堂文武。

  陈平安收起念头,撤了内视之法,回过神后,坐在桌旁,视线低敛,怔怔无言。

  讲道理这件事,说服别人不容易,说服自己也很难。

  那么为什么还要讲理呢。

  一碗市井饭,一部拳谱。

  值得吗?

  为此付出的代价,即便极其巨大,已经伤及大道根本,可自己的那个选择,真的就对吗,万一是错的?

  陈平安不是在纠结于第一个早有答案的问题,以及那个注定暂时不知对错的问题。

  但是陈平安在害怕,心悸不已,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自己会想这些。

  陈平安猛然间深呼吸一口气,站起身后,离开桌子,身形颠倒,一袭青衫大袖飘摇,闭上眼睛,开始以天地桩倒立行走。

  ————

  铜绿湖上,停有一只翠绿竹筏,三郎庙少年袁宣依旧在垂钓,这次没有外人,也就更加闲适随意,女子武夫扈从,与那位金丹剑修老人,都各自持有一杆鱼竿。

  少年刚返回这边没多久,而且有些失落,那个据说在鬼蜮谷已经闯下偌大名头的年轻游侠,没来。

  袁宣瞥了眼始终没半点动静的湖面,转头问道:“樊姐姐,刘爷爷,不是说那人是纯粹武夫吗,为何青庐镇那边,人人都说他是一位境界难测的剑修,只是各自猜测有无跻身金丹境界,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吓人元婴剑仙?”

  姓樊的女子脸色尴尬,“应该是一位武夫才对的。”

  老人要更加见多识广,笑道:“小樊与青庐镇修士的猜测,其实都未必是错了。世间有些怪人,确实既是练气士,又是纯粹武夫。只不过这类天之骄子,越到后来,就越是后继乏力。比如武夫一途,已经跻身了远游境,或是修道一途,终于跻身了元婴,这就会有天大的麻烦,除非是以大毅力和大魄力舍,果断弃了其中一条道路,不然极难真正登顶,只会自己与自己打架一般,两条路都走到了无路可走的断头处。”

  袁宣咋舌道:“若真是传说中只差山巅境一步的远游境武夫,又能够拥有元婴修士的术法神通,岂不是要打遍一洲无敌手?”

  “无敌手?还差的远呢。”

  老人笑着摇头道:“寻常的玉璞境神仙,只要不是剑修,对上这种凤毛麟角的怪胎,确实要头疼不已,可换成剑仙,或是仙人境修士,拿捏起来,一样游刃有余。”

  袁宣的想法十分羚羊挂角,直接跳往别处的十万八千里之外了,笑问道:“刘爷爷,你是剑修,那说说看,为何世间修士的兵器万万千,唯独你们用剑的,这般厉害万分、还被誉为杀力第一呢?刘爷爷,你可别随便糊弄我,我可是晓得的,剑修最吃钱,以及先天剑胚是咱们练气士里边的万中无一,这两个原因,才不是全部的缘由。”

  老人哈哈笑道:“这就是一本很老很老的老黄历喽。”

  老人不再说话,抬手指了指头顶高处。

  袁宣瞅了瞅,点点头,最喜欢刨根问底的三郎庙少年,这次竟是不再询问什么,开始安安静静钓鱼。

  可袁宣还是有些心痒,犹豫了一下,便向老人伸出三根手指。

  老人摇摇头,再次伸手,指了指更高处。

  袁宣收起两根手指,只剩下一根。

  老人笑了笑,仍是摇头。

  袁宣终于开始安心钓鱼了。

  反而是比少年岁数更长的女子武夫,一头浆糊,迷惑不解,不明白这一老一少在打什么哑语。

  半个时辰后,依旧毫无鱼获。

  袁宣抛了一把饵料丢入湖水,水有水脉,看似湖面平静,实则底下大有讲究,少年可不是随手乱抛的,他随口问道:“听说黑河那边的老鼋,饲养了一对最少活了一千五百载的金色蠃鱼,刘爷爷,我若是与杜叔叔说一声,咱们能不能杀过去,与那头老鼋花钱买来啊?”

  老人耐心解释道:“除非是将其打杀了,否则此等灵物,买是注定买不到手的。可是老鼋能够这鬼蜮谷活这么久,想要成功打杀,极不容易,除非是竺宗主亲自出手,不然往那老龙窟深处一躲,再难寻见了,哪怕你杜叔叔也要无可奈何。”

  袁宣哀叹一声,“打杀就算了,我做得到也不做,天生万物自有其理,修行之人,本就是逆流而行,再造杀孽,总觉得不是什么好事。真不知道那些兵家修士,为何能够杀人不眨眼,还可以不沾因果业障。”

  老人笑道:“只要是能够成为一教一家一宗的,自然各有其大道根祇,在这方天地间立得定,站得稳。”

  袁宣挠挠头,苦兮兮道:“刘爷爷,咱仨的鱼漂儿,倒是比那门神还要立得定,一个个比一个稳当。”

  老人哈哈大笑。

  女子也跟着笑出声。

  ————

  青庐镇北边的客栈,杜文思站在门口。

  那位出身于铜臭城却在这边长大的女子,与这位披麻宗金丹修士并不陌生,杜文思就是出了名的君子风范,所以负责客栈大门的女子并不拘谨,见杜文思在门口站了许久,便好奇问道:“杜仙师,是等人吗?”

  杜文思摇头笑道:“里边闷,出来透口气。”

  女子无言以对,很快便想起一件事来,上次杜仙师也是这般,一个人站在门口发呆来着。

  前些年,有一位境界极高的年轻女冠,行事跋扈,竟是不从牌坊楼那边进入鬼蜮谷,而是直接一剑劈开了天幕,现身之后,结果又掉头走了,然后又两次劈开那传说中坚不可摧的天地屏障,最后一次,刚好是在青庐镇不远处,那位女冠这才收手,落在了青庐镇上,然后住进了这座客栈,正好是杜仙师待客,后连竺宗主都来了。

  她这几次擅闯鬼蜮谷,都引来了几位英灵的前去截杀。

  最后一次,更是被宗主劈出了一刀,只不过给那女冠硬生生接下了。

  而且宗主竺泉也只是象征性示威而已,并未倾力。

  一番言语后,竺泉便径直返回茅屋,任由那位女冠入境,算是过了披麻宗这一关。

  那外乡女冠在客栈只待了一天,离开的时候,依旧是一剑破开天幕,十分蛮横无理。

  不过比来的时候稍稍含蓄一些,先是御剑去了北边一座城池上空,这才破开天地禁制逍遥离去。

  然后杜仙师就站在门口这边,也站了很久,自己问他,还是先前的答案,里边闷,透口气。

  杜仙师真是那君子,说谎都不会。

  后来听客栈里边的神仙客人说,那外乡游历至此的女冠,是一位来自桐叶洲的女修,在砥砺山那边与一个名叫刘景龙的修道天才,那是一位天才中的天才,便是她这个看门的小散修,都听说过刘景龙的鼎鼎大名,他与那别洲女冠,双方在那座砥砺山大打出手,两败俱伤。

  一位姿色平平的佩刀女子从街上缓缓走来。

  看门女修赶紧屏气凝神,等到那人走近客栈,颤声喊了一声宗主。

  佩刀女子笑着点头回礼。

  然后喊了杜文思,说是一起走走。

  杜文思与宗主竺泉并肩而行。

  竺泉笑着调侃道:“行啦,那黄庭是说过她南归之时,会再来一趟青庐镇,可是她来不来,什么时候来,是你等在大门口,就能等来的?”

  杜文思脸色微红。

  竺泉继续道:“听说那个大闹一场的年轻剑仙,已经进了小镇住下了?”

  杜文思点头道:“刚从铜臭城那边回来,就住在咱们南边的客栈里。”

  竺泉笑道:“这家伙十分有趣的,骑鹿神女首次离开画卷,是奔着他去的,不知为何,没成。不知道是谁没瞧上眼谁,反正最后骑鹿神女跟了那位北俱芦洲历史上最年轻的宗主,这个小娘们,竟然抢了我的名头,如果不是在这鬼蜮谷,而是在别处遇到了她,我是一定要与她切磋一番的。若是我赢了,天知地知我知她知,如果我输了,无需她放出消息,我自个儿就昭告天下,为她扬名。”

  杜文思会心一笑。

  这便是自家宗主的脾气了。

  竺泉突然说道:“宝镜山彻底毁了,那一场架打得动静不小,只不过我没脸皮偷看,便没能知道具体过程,那年轻人,应该如你所说,就是那个名次垫底的杨人屠,看样子,好像已经得了宝镜山的机缘。不管怎么说,既然没在鬼蜮谷四处惹事,也就由着他得宝而归了。不过剥落山积霄山那块地盘,就因为这个进入小镇的年轻人,加上一个不知来历的书生,两人联手,给他们掀了个底朝天,乖乖,本事不小,谋划更高,将所有妖物玩弄于鼓掌之中,到头来你猜怎么着?”

  杜文思苦笑道:“宗主,这我哪能猜得到。”

  竺泉无奈道:“你这性子,忒无趣,难怪如今还是条光棍,真不是我说你,再遇上了那个叫黄庭的,喜欢了就开口,人家要走你就跪着磕头,脸皮算得了什么,给你骗上手后,到时候床上床下,该怎么拾掇自己媳妇,还需要别人教你?我就不信了,就算你小子在床下打不过她,床上你还……算了算了,床上自古是男子打不过女子的。唉,如此说来,她瞧不上眼你,也是对的,我本来还想要当回牵线搭桥的月老,现在看来,还是免了吧,还是怪你小子不济事,你说你咋个就还不跻身元婴境呢,在金丹境乌龟爬爬,好玩啊?真当自己是那头老鼋的亲戚啦,那你咋个不去娶了老鼋的女儿呢?”

  杜文思满脸涨红,恨不得挖个地洞钻下去,恼羞成怒道:“宗主!”

  “行行行,不戳你心窝子了,我这不是着急你的修为嘛,你们平时总说我这个宗主当得懒散,我这刚要上点心,瞅瞅,你又不乐意了,到底要咋个弄嘛。”

  杜文思开始伸手揉脸。

  竺泉拍了拍杜文思肩膀,“节哀顺变,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那黄庭回头来了咱们青庐镇,你可别求我帮你打晕她,做那生米煮成熟饭的下作勾当,我虽然是你们这些瓜娃儿的宗主,却终究不是你们爹娘。不过文思啊,我看你终究是要比那杨麟更顺眼些的,你喊我一声娘亲试试看,说不得我这个又宗主又当娘亲的,就临时改变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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