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种斑斑血泪,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么多年下来,他能活着考上大学,只能说福大命大。他还以为自己能否极泰来,结果开学第一天刚打了碗天门大学食堂最出名的卤肉饭,就撞上大规模食物中毒,轮到他送进急救室的时候,据说已经快断气了……
陆锋实在是大开眼界,他在中土那泥坑里当兵看油田打烂仗,死去活来这么多年,都没见过像季觉这么样衰又命硬的。
就算是放在孽障横行的崖城,也简直是一朵奇葩。
电脑坏了之后,季觉就没再折腾。
闲着也是闲着,顺带指点起老三和老幺写起暑假作业来。
并且热心友好的向陆妈推荐了好几套自己当年用过的练习册,买都不用买,自己那套就在家里,拿着橡皮擦一擦就能继续使,根本不用浪费钱……哎,客气什么,都是街里街坊的,甭客气,我家还有一套没用过的考王三十卷呢!
成功的收获了陆锋的敬畏、二姑娘的震惊、老三的恐惧和老幺的悲伤。
乐于助人就是好啊。
季觉喜滋滋的吃着大妈切的瓜,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的老幺开始哭着喊着要零食。
“我去买吧。”
始作俑者季觉在裤子上擦了擦手,享受着身后幽怨的目光,开口说道:“正好顺路去搞个免费电源回来。”
“帮我带瓶可乐。”因刚考上大学而幸免于难的二姑娘需要压压惊。
“带包烟。”
带着老花镜的陆妈正在跟账本较劲,头也不抬的说:“跟张敏说,记我账上。”
“好嘞,多谢陆妈。”
季觉没再客气,哼着歌出门去了。
正值夏日的阳光明媚,远方吹来的海风熏熏,就连满街乱窜的野狗都趴在阴凉处享受清闲,两侧的茶馆里人满为患,电风扇的奋力工作里,穿着背心的老头儿们抠着脚吃着茶,打着扑克,平和热闹的一如既往。
季觉吹着口哨,走了十来米,就在街口的便利店里把东西买好,想了一下,又自己掏钱给大家搞了几根冰棍。
自己率先拆开来,就着空调的凉风狠嗦了一口,顿时便忍不住舒坦的叹了口气,丝丝缕缕的甜意和冰凉从嘴里扩散开来。
这下就连外面的大太阳也不可怕了。
冰棍最好了。
他哼着歌出门,准备回店里,却听见了刺耳的声音。
来自身后。
街上,一辆满载着废纸板的三轮车忽然像是没头没脑的苍蝇一样,忽然从原本的轨道上拐出去,划过了一道巨大的弧线。在人群惊叫的声音里,刮过了街边摆着笼屉柜台,柜台倾倒,笼屉滑落,热水喷溅。
就像是狂飙的河马一样。
笔直的,朝着季觉冲过来!
“我叼——”
季觉下意识的咬碎了嘴里的冰棒,来不及躲闪,下意识的双手抓紧车把,抬头看向那个蹬车的老头儿。
那老头的双眼泛白,到处都是血丝,嘴里正在往外吐着白沫。
像是突发羊癫疯了,剧烈抽搐。
然后……
还特么不忘记死命的蹬车!!!
季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何苦呢,大爷,你都抽成这样了……今天这人你是讹定了是吧?
瞬间的僵持,紧接着,车斗里堆积如山的废纸板在惯性之下倾斜,挣脱了塑料绳的束缚,坍塌下来,拽着整个三轮车侧翻在地上。
将两人压在了下面。
只看到废纸板一阵震颤,再然后,才有一只手有气无力的从里面伸出来,扒开了压在身上的垃圾,季觉灰头土脸的探头。
剧烈喘息。
庆幸这一次走背字儿还不算太麻烦。
得亏是个破三轮儿,这要是个卡车,自己岂不是……
可再紧接着,他才听见,周围的尖叫声。
渐渐聚拢过来的人群,一哄而散。取而代之的是刺耳到近乎撼动魂魄的高亢轰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