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看了过去,只见黑暗中的月洞门内缓步走出一人来,身上穿着件明黄色麒麟袍,一条四爪金龙威风凛凛。
这是一个面如冠玉风度翩翩的中年人,看着也就四十来岁模样,眉眼间与林止陌依稀有几分相似。
当即有人惊呼了出来:“宁王?真是宁王?”
宁王姬宏亘,是目前唯一在世的先帝手足,也是诸多藩王和皇亲之中资历与权势最重的一位。
只是林止陌却皱起了眉头,盯着宁王仔细打量着。
这张脸为什么看起来有点熟悉,当然不是说因为和自己一样帅,而是真的像是哪里见过。
宁王缓步走出,身边还跟着两人。
一个是佝偻着背左顾右盼的老头,双手背在身后,像是个晚饭后溜达在街头偷看大妈的猥琐老头。
另一个则全然相反,儒雅谦和,相貌堂堂,身躯笔挺,一派饱学之士的模样。
林止陌的眼睛一眯,冷声道:“是你?!”
他这声是你指着的是那猥琐老头,因为他已经见过两次了,一次是在薛白梅所在的景阳宫,还有一次则是在酒楼,两次都是刺杀,极具威胁的刺杀。
老头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啧啧有声的摇头道:“陛下怎的还是不长记性,上回就告诉你身边多带些人了,你瞧瞧,今儿要吃亏了吧?”
林止陌盯着他看了片刻,吐出一口气,又看向宁王。
宁王也在看他,脸上笑眯眯的,十分和气,只是那眼神……
林止陌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想起这是谁了。
这不就是花鸟集市里的那个卖鸟的老头么,原来他就是宁王,那天看样子是乔装打扮过了,现在这样才是他原来的相貌?
只是他一直觉得那个老头是暗中在指导和启发自己,按理说是自己人来着,可是那个猥琐的老头刺客又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他有点想不明白了。
宁王大剌剌的走到雕栏下,隔着台阶与徐大春面对面站定,对百官颔首道:“不错,本王隐忍七年,就是等着今日来为这位先帝遗诏作证的。”
他说着转头看向林止陌,“皇侄,做好准备了么?”
……
“走走走,诸位走吧,我家老爷说了这事管不着,也没法管。”
京城府衙门口,十几个衙役联手将一群学子架了出来,只是手上都无比小心,生怕弄疼了这帮宝贝疙瘩。
就在今日下午,那个被欺负了很久的孙士泷终于因不堪受辱,自缢于家中,被前来探望他的同窗发现。
这个消息仿佛在热油锅里倒进了一杯凉水,顿时在那些一直关注此事的学子群中激起了滔天怒火,于是许多人当即冲到府衙喊冤,想要府尹捉拿赵甫,为孙士泷讨个公道。
可是府尹却连他们的面都没见,只是派了个幕僚出来,轻飘飘的说了句“此私怨,府衙不受”,就让衙役关门谢客。
面对沉重的府衙大门,学子们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他们终究还是有些理智的,秋闱在即,不敢在府衙造次。
这时不知是谁在人群中高声喊道:“难道就任由那赵甫逍遥法外么?官府不管,咱们管,总须给士泷兄一个说法才是!”
另有人立刻搭腔:“不错,圣人云:理正义所在,咱们一起去找姓赵的讨个说法,若胆小的就不必来了!”
年轻人谁会自认胆小,于是一片喧哗声中,百余名热血上头的学子在某人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奢华宽敞的宅院外,堵在门外一通怒骂。
“姓赵的,给我士泷兄偿命!”
混乱中,不知是谁丢出一根点燃的火把,在夜色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落入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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