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缜继续回忆道:“小时候父亲为了教我弹钢琴,直接在桌子上刻了琴键,那时候我练的手指生疼,总是央求父亲别让我学钢琴了,我也想和罗岚一样天天出去玩,但父亲说,我哥哥那种人不管在什么世道都能讨口饭吃,因为他有能力,愿意忍辱负重,愿意弯腰低头。唯独我让他有点放心不下,父亲说万一他走了,我也算有一门手艺,说不定卖艺能赚点钱过日子。”
“难怪二哥你把这钢琴留下来了,”庆毅说道。
“嗯,”庆缜说道:“父亲生前要是能弹这么好的钢琴,一定会很开心吧,这种好钢琴就应该给他那样的人弹才对啊。”
庆毅点点头:“钢琴的事我懂了,还是头一次听二哥你提起来呢,不过为什么要再留一个靠枕?”
庆缜看了庆毅一眼:“因为坐在地板上时间久了,屁股会疼,你屁股不疼吗?”
庆毅:“……”
说到这里,庆毅也去房间里找了靠枕出来,垫在屁股底下。
别说,刚刚他陪着庆缜坐在地板上也没敢吭声,现在感觉确实是挺疼的……
不知道为什么庆毅忽然觉得自己心情平静了许多,或许是庆缜娓娓道来的语气在影响他,又或许是这黑色的湖面太过平静,让他的心也跟着平静了。
难怪自家二哥喜欢坐在这里,对方脑子里似乎太多的心事,所以需要一个更加“寂静”的环境来梳理自己的情绪,这里刚刚合适。
空旷与单一的色调,就像是在湖中禅坐。
庆缜对庆毅说道:“不要太担心,我们必须先承认敌人的强大,才能有勇气去面对它。军事基地被毁是意料之中,不用过于自责。就算对方没有破坏012号军事基地,也会去破坏其他的,我们现在根本防不住的。”
“那二哥你觉得他们现在想干什么?”庆毅问道。
庆缜笑道:“应该快知道答案了。”
话音刚落,许瞒从外面跑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支卫星电话。
许瞒对庆缜说道:“长官,真的来电话了。”
庆缜接过电话放在耳边,里面传来了王圣知虚弱的声音。
对方轻声笑道:“上次邀请你来,你没有来,这一次,我在61号壁垒等你。”
说完,王圣知便挂断了电话。
庆缜把电话递给许瞒,庆毅与许瞒都听到了王圣知所说的话。
原来,对方破坏掉012号军事基地,只是想要告诉庆氏:我有打碎你手中筹码的能力。
上一次王氏邀请庆缜去中原,庆缜没有去。
这一次王氏便给了庆缜一个不得不去的理由:如果王氏与庆氏开战,庆氏一定会输,但现在有一个和谈的机会,你要吗?
庆毅看向庆缜认真说道:“二哥,你不能去!”
庆缜问道:“为什么?”
“你是庆氏的领袖,你要是有了不测,这庆氏就垮了,”庆毅说道:“他们不过是摧毁了我们一个军事基地而已,又不是摧毁了所有的,庆氏还有一战之力!王氏想要进攻过来,他必须得先建造庞大的补给生命线,五百公里的路途,我有信心让他们知道庆氏与孔氏、周氏的不同之处。”
庆缜笑道:“它能摧毁你第一个军事基地,那就一样可以摧毁第二个,我想,其他军事基地很有可能已经出问题了,只是对方没有启动破坏计划而已。阿毅,与人工智能下棋,不能心存侥幸的。”
“可是二哥你去了会很危险的,王氏会善待你吗?他还会让你回到西南吗?”庆毅急迫道。
一直沉默的许瞒也说道:“长官,你不能去。”
庆缜笑着说道:“让后厨再做点饭吧,我有点饿了。至于这些正事,得等我哥哥回来了再说。”
对方已经落子,现在该庆氏了。
庆缜坐在黑色的湖中朝大厅门外望去,刚好看到半山腰上的银杏树。
此时银杏树尚未泛黄,真正要变黄得等10月份了,那时才是银杏山最美的时候,那个硕果丰收的季节也承载着庆缜更多的记忆。
庆缜想起父亲给他说过,这些银杏树是庆氏先辈种下的,起初大家也没想过这里会变成一片银杏山。
银杏树又叫公孙树,因为一颗银杏树长到结果需要二十多年的时间,所以是“公种树而孙得食”。
小时候他和罗岚饿了,就会来银杏山上偷偷摘树上的白果,起初他们不知道白果有毒,还是父亲告诉他们,这东西必须煮熟了才能吃。
银杏山是封闭区域,虽然没有部队驻扎,但很少有居民愿意冒险进山,因为这里是庆氏的“后花园”。
庆缜原本也是不敢去偷白果的,但罗岚这货胆子大,他说都快饿死了还管什么狗屁规矩不规矩。
后来,兄弟俩还带着其他人来采摘,然后又偷偷卖给壁垒里的饭店,卖的多了老板还会给他们一碗白果猪手汤喝。
运气好的话,还能吃到点边角料,那就是两个兄弟难得的荤腥了。
渐渐的,庆氏里有人得知了他们偷白果的行为,便蹲守在银杏山上捉他们。
好在庆缜是庆氏子弟,才让他们免于责罚。
后来银杏山开始驻扎守备部队了,但那位步兵营的营长心善,对方看到庆缜与罗岚日子窘迫,便对偷白果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位营长是庆毅的舅舅,于是庆缜与罗岚后来又结识了庆毅。
熟络之后,庆缜曾问庆毅的舅舅:“你为什么不抓我们,反而纵容我们去偷白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