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守礼有六十一岁了,看上去比高拱还要精神,一身素色直缀,头戴灰色平定四方巾,风尘仆仆。
“新郑公,叨扰了。”
“真是抱歉,待在家里气闷,出去走了走,怠慢了与川公。”
“何必客气。”
“快请进。老全,快去备温水,给与川公洗尘。”
洗漱一番,高拱请葛守礼在书房里坐下请茶。
“与川公,你此次过敝府,是奉命北上?”
“是的,奉诏进京。徐阁老的意思是想叫我出掌工部。”
“工部?雷尚书呢?”
“雷尚书为先皇修了半辈子宫殿,早就想回乡荣休了。”
“原来如此。”
高拱捋着胡须,有些惆怅。
“新郑公,稍安勿躁!”葛守礼劝道。
高拱心头一动,“与川公,可有耳闻些什么?”
葛守礼微微一笑,“老夫这次绕道河南,特意到贵府拜访,其实受了少湖公之托。”
高拱眼睛微微一眯,“徐阁老叫与川公前来,有什么教诲?”
“哈哈,伱个高大胡子,心里憋着一口气,是不是啊?”
高拱默然无语,只是捋着胡须,神情已经明白无误。
“新郑公,你上次出京,是因为山西大案,被先皇严旨斥贬回家。要召你回京,也需等先皇入山陵,国丧期满。否则的话,有些好卖直邀名的御史,可要拿你高新郑开刀了。”
高拱深吸一口气,“老夫知晓,只是这些日子,京里平静无声,倒是有些叫人琢磨不定。”
葛守礼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拈着下巴的胡须,轻声道:“京里的事,表面上波澜不惊。新皇遣使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在奉先殿即位。在华盖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而后即下诏书,立皇太子。
几日,祗告天地、宗庙、社稷后,太子在文华殿接受文武百官朝贺。
皇上搬入紫禁城,太子搬入西苑。”
“什么!”高拱捋着胡须的手一抖,手指间夹着几根胡须。
“还有,司礼监还设在西苑。掌印太监还是黄锦,秉笔太监除了冯保、刘义、滕祥、陈洪,添了一位万福,随堂太监除了方良、陈矩、李春,添了一位吕用。”
高拱脸色阴沉,司礼监居然还在西苑,这怎么能行!
司礼监代表着皇权,应该跟着皇上走,皇上回了紫禁城,那么司礼监就应该回紫禁城。如此说来,朝权居然被一孩童少年暗中掌握着。
该死!
京中好友的书信里,怎么对这些事,避而不谈呢!
不行,我必须尽早回京,还政皇上,以正朝纲!今天我就修书,上疏给皇上,不再顾忌什么颜面了。
大明朝纲,已经不能再乱了,必须抓紧时间,拨乱反正!
葛守礼看到高拱脸色,也猜到他心中所想,开口道:“少湖公在书信告诉我,太子殿下建议召新郑公回朝入阁,问少湖公意见。
少湖公自然是双手欢迎,不过也明言了,此事需等国丧期满,再向皇上上疏。少湖公担心新郑公焦虑,胡思乱想,便叫老夫趁着北上,绕道新郑,与公解惑,宽慰汝心。”
太子和徐阶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高拱危坐座椅,神情肃穆。
“与川公,高某自小读圣贤书,以天下为己任,值此国家多事之时,当力谋社稷万年之计。皇上记得微臣,臣自当竭力,以报圣恩!
与川公,可愿助某,任天下之重,勇天下之行?”
葛守礼哈哈大笑,“新郑公,老夫今日愿来这里,何须再明言了!”
不两日,一封诏书出京城,直奔河南新郑。
与此同时,一封急报,自辽东疾驰而来,直入京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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