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刘晔反应过来,这大汉已经冲到跟前,一把抓住了自己的双手。
“子扬,你可让我等的好苦啊。”
刘备抓着刘晔的双手来回安抚摇晃,借此表达自己的亲近之心和渴贤之意。
“轩车早早出发,可却迟迟不见子扬身影,备寝食难安,担心子扬可会因备驽钝而不愿赐教。”
刘备言辞恳切,态度真诚,饶是以刘晔的早慧成熟,都忍不住心生愧疚了。
这刘玄德竟得人如此。
刘晔实在是想不到对方竟如此重视自己,他忍不住低头想要回礼。
这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就正巧看见刘备光着一只脚丫子,再一看,原来是刚才鞋履没有穿好,在跨越门槛的时候,一只鞋子给踹飞出去了。
可刘备却是丝毫不觉得,冰天雪地的站在州府门外,只是一个劲的拉着刘晔的手叙说着期待之情。
刘晔真的有被感动到了。
刘晔这人,自视甚高,自恃才智超人,打小就不怎么看得起别人。
能被他视为朋友的,也只有鲁肃和周瑜两人,可见其傲气。
但也正是如此,自傲之人有时候就更容易上当,因为他们自信,对自己的判断格外相信。
就像现在,刘晔虽只是初见,却断定刘备确实情真意切,被他所感动了。
那刘备是在演戏吗?
既是也不是。
刘备确实因为刘封和鲁肃的推荐,对刘晔非常期待。
而且刘备这个人,对有才能的人是非常能容忍的。
这一点,刘备和曹操真就是精神上的兄弟。
曹操对郭嘉有多好,刘备对陈登、法正就有多好。
而郭嘉、陈登、法正都有相同的特征,足智多谋,不重礼法,快意恩仇。
刘备本来就对刘晔有了很强的期待感,现在又面临徐璆问罪,自然是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刘晔的身上。
所谓将有所求,必先礼下于人。
再加上刘备平日求贤若渴的本心,这番举动,就算是表演,那也是本色出演,否则,又如何能骗得过刘晔的眼睛。
“蒙使君征辟,晔只恨不能肋生双翼,好早日至使君面前谢恩。”
刘晔这番话自然是鬼话,可他总不能如实交代,我其实是看不上你的,连伱的使节都打算送给袁术当免灾符,要不是鲁肃写信来劝我,袁术那边又没动静,我都懒得过来一次。
站在一旁的黄立只觉得脑门上有无数个问号,记得前汉淮南王刘安修道有成,鸡犬升天。
莫非这淮南真留下了什么肋生双翼的法术,需要捆了使节做法?可也没见你捆了我之后,就飞过来的啊。
刘晔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一旁的黄立心中作何感想。
此刻,他心中却是对刘备大为改观,只觉得子敬所言非虚,刘备如此能得人,将来必定未可限量。
尤其是刘晔心里想起了一个人,这个人让他激动的有些颤栗。
若眼前的刘备真能如那人所做的一般,这大汉难道还有救?
刘晔突然挣开刘备的双手,在一众人惊讶的眼神中转身去拾刘备飞出去的右履。
待他取回来后,双手托着右履对刘备道:“使君求贤之心,晔已然尽知。晔虽不才,愿为使君殚精竭虑,以报使君恩重。只是恳请使君,爱惜身体,不可自轻。”
刘备双目一红,从刘晔的手中取过鞋履,弯腰穿上后,又抓住刘晔的手道:“子扬之言,乃是爱我重我,备定当谨记。”
君臣一番相得,自然眼中容不下旁人。
好在刘备还没彻底忘记黄立,转头安抚了一句,放了他一周假期,便让他下去休息了。
而刘晔却被刘备握着手不肯松开,亲自迎入府中。
黄立呆立府外,叹息一声,原本他以为是自己气量宏大,不计前嫌。
可现在看来,他得祈祷刘晔气量够大了,看这一路上他毫无怨怼的份上,刘晔应该不至于说自己坏话吧?
也不知那一盒黄黄消气丸自己还留不留得住。
患得患失之间,黄立也只能先离开了州府,自回家去休息,刚才刘备可是放了他一周的休沐了。
刘晔被刘备迎入府中,同时还传令近侍,今晚要设宴款待刘晔。
饶是以刘晔的城府,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刘备、刘晔和糜竺三人回到正堂。
刘备却是突然唉声叹气起来。
刘晔好奇问道:“使君缘何叹气?”
刘备抬起头,看看刘晔,面露犹豫之色。
刘晔心中有所恍然,询问道:“使君可是有事要问询?使君可随意问询,晔必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刘备却是摇了摇头,开口道:“非是备有事相问,而是适才遇见了一件疑难之事,正与别驾在此商议,只是探讨良久,我二人束手无策。”
“素知子扬机敏多智,有心求教,却无颜面。须知子扬你乃是长途远来,还未作歇息,备就……”
“明公何出此言。”
刘晔起身拜道:“明公若不以晔愚钝,可否试问之?”
“子扬何出此言。”
刘备立刻顺驴下坡,将徐璆的问题托盘而出。
刘晔听了之后,心中窃喜,没想到刘备竟然真的如此重视自己,就连州郡之争都不避讳,这次过来当真是来对了。
静下心后,刘晔沉思起来。
片刻之后,竟已有了主意。